回到沉魚軒幾日,軒中日漸熱鬧起來。錢三公公親自指派了兩個宮女,兩個太監來。兩個宮女叫做采蓮,采嬰,兩個太監叫做小六子、小三子,原本都是跟著錢三公公的,也算都是可靠的人了。我悄悄觀察了這幾個奴才,果然是很不錯的,心裏就有些歡喜。
這日,書雨對我說道:“娘娘,你這回來,也有些日子了。明天是和皇太後請安的日子,諸位妃嬪要先去給皇後娘娘請安,然後在皇後娘娘帶領下去和太後娘娘請安。明個兒旁的事兒,我沒有要叮囑娘娘的,隻有一件,娘娘穿的衣裳,是萬萬不能和明貴妃重了顏色、樣式。”
我倒是愣了愣,問道:“這又是怎麼說?”
書雨說道:“以前的時候,有人和明貴妃穿了同樣的衣裳,那妃嬪生得比明貴妃好看,年紀又小一些,被皇上瞧見了,皇上稱讚了那人兩句,順口對明貴妃說‘愛卿,看來你是老啦,怎麼穿也穿不出那樣的味道。’誰也沒有想到,因為這件事兒,那個妃嬪沒多久就死啦。雖然太醫說是得病死的,可是旁人都說是被明貴妃毒死的。”
我聽了書雨的話,覺得有些不寒而栗,這後宮中的鬥爭,果然十分紛繁複雜,一不小心,就會成了旁人的獵物。
我問道:“依照姑姑之見,我明日應該怎麼做才是?”
書雨說道:“娘娘千萬莫和明貴妃正麵交鋒。不過娘娘才被晉升為才人,衣裳卻也不能太樸素了。這件事兒就交給我做吧,娘娘大可放心就是。我能幫到娘娘的,也隻有這些了,至於明日怎麼應對問答,娘娘千萬要當心才是。”
我鄭重點點頭,心情沉重等待明日到來。
第二天早上,書雨揀挑了景福長綿簪、織金雲霞龍文錦繡緞的衣裳給我穿戴,顏色選了不溫不火的月白色,頭發梳了個琴書朝陽髻,倒也很是端莊得體,明媚照人。走向長樂宮的一路上,書雨不停叮囑我,要我記得我的身份,如今我已經是皇上的人了,應該凡事以皇上為重,覲見皇後要注意言行舉止。
才走了幾步路,遠遠的看到有一大群太監宮女簇擁著一個麗人走了過來。那女子身著水碧色錦繡羅裳,頭上梳著錦瑟相和發髻,耳垂明月當,頸子上掛著一串絳紅色的珊瑚珠子,白嫩白嫩的腕子上掛著一串叮叮當當的珠串兒。見到皇後的時候,我曾經感慨皇後生得如同神仙妃子,光彩照人,等到見了這個女子,我才不得不驚歎是天外天,人外有人。
這個女子指如春蔥,眉如刀裁,麵如敷玉,眼似水杏,舉手投足,別有一番風流韻致,端的是嫻靜猶如花照水,行動好比風扶柳,姿韻雅致,端的是見所未見;文采精華,教人無法不見之忘俗。我見了,也忍不住在心裏讚歎一聲:天底下卻原來有這般美貌的人兒。
書雨在我耳邊,輕輕說道:“娘娘,這個人是皇上寵愛的郭賢妃。”
我點點頭,走到她麵前,盈盈下拜,和她行了宮中禮儀。她看了我兩眼,似是從鼻孔裏發出聲音道:“起來吧。”然後又說道:“你就是那個冷九容哪。我還因為是怎麼樣一個美人胚子,把我們萬歲爺迷惑的神魂顛倒,把你升了降,降了升的,原來也不過是這般姿色!”說話間,很是不屑一顧。
我不卑不吭道:“九容隻是庸脂俗粉,自然是比不得娘娘國色天香。”
她聽我這般說,麵上倒是很有幾分得意之色,說道:“罷了,罷了,本宮要去和皇後請安,沒有時間和你蘑菇啦。”她臨走之前,還不忘記看我一眼,然後掩口而去。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裏麵大有文章,卻又說不出來。
書雨安慰我道:“娘娘,這個郭賢妃,說話是這樣的,你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我微微一笑:“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我又有什麼計較的,姑姑多心啦。”說完,我們兩個繼續準備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