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歸說,抱怨歸抱怨,這件事兒就這麼過去了。晚上的時候,皇上仍舊來我這裏。我心裏仍舊是起起落落的不舒服,卻不好表現出來,隻得強顏歡笑接待他。皇上興致倒是很高。他說道:“今個兒朕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兒,自從朕即位以來,這麼大快人心的事情,就從來沒有做過。”
我不忍拂了他的興致,因而問道:“皇上怎麼啦?有什麼事兒如此值得歡喜?”
他笑道:“今個兒邊疆來了急報,說是明天鶴那個老匹夫打了敗仗,被北陳追擊的夾著尾巴逃到洛陽去了。”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大是開懷,對明天鶴的恨意,也直接表現在麵上,毫不忌諱。
我有些奇怪道:“這怎麼會是一件歡喜的事兒?皇上,明天鶴打了敗仗,吃虧的還不是我們西宋朝廷。”
皇上笑道:“雖然說暫時我們是吃了一些小虧,不過長久之計,卻是有益。明天鶴手握重兵,仗著自個兒從來沒有打過敗仗,為所欲為,從來不把朕和母後放在眼中。朕早就想給他點顏色看看,可是苦於沒有機會。如今他一仗敗北,朕倒是可以從此削了他的兵權,換上我的心腹。如此,從國家長遠發展來看,怎麼不是一件好事兒?何況,明天鶴手握重病,若是當真有什麼異心,我這京城的禦林軍,原本是不足以與他抗衡的。削了他的兵權,也算是拔掉我心頭的一根刺。”
國家大事,我本是無心理會的。可是,見到皇上有些得意忘形,我還是心有隱憂,雖然,原本我的心不在皇上這裏,可是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又說唇亡齒寒,若是皇上出了什麼岔子,我們這些做嬪妃的,也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何況,我也實在是不忍心看著國家蒙難,黎民受苦,生靈塗炭。
因而,我給皇上倒了一杯西湖龍井,送到他的手中,穿上三品昭儀的朝服,跪下來,說道:“九容懇請皇上將九容賜死。”
皇上的臉色,變了一變,沉聲道:“你如何有此一說?難道,你跟著朕,就真的這麼不快活麼?”
我伏下身子,說道:“九容對皇上,死心塌地,是以才要皇上將九容賜死。”
他有些怒了起來,說道:“那你這是因了什麼緣故?朕本來是興高采烈來到你這裏,與你分享開懷事兒,結果你卻要朕把你賜死,卻是為何?”
我神色絲毫不變,慢慢說道:“九容乃是皇上嬪妃,對皇上死心塌地,因此,不想在國家遭遇什麼變故的時候,被人擄走,玷汙了皇上的名聲。所以九容才懇請皇上現在就將奴婢賜死,免得到時候怕是想死也來不能夠呢。“
他聽我這麼說,脾氣平和了些,問道:“你為何這麼說?”
我緩緩說道:“皇上,你剛才也說過,明天鶴功高震主,恐怕會有什麼異心。皇上也說過,京城中的禦林軍,遠遠不足以抵擋明天鶴的兵力。可是皇上可聽說過一句話麼?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若是皇上執意要奪去明天鶴的兵權,他又怎麼肯輕易就交出來?我聽說這位明大將軍,掌握兵權有很多年了,恐怕在軍中的勢力,已經是根深蒂固。皇上若是在這時候,要趁機奪去他的兵權,恐怕他會立刻就反了。到時候皇上與太後,恐怕都是自身難保。臣妾不願意受辱,還是請皇上先處死臣妾吧。”
皇上聽了我的話,焦躁道:“難道朕就要一輩子受到他的掣肘,做一輩子傀儡皇帝麼?”
我聽他的語氣,已經是把我的勸諫聽了進去,因而說道:“自然不是要皇上做傀儡,隻是要削明天鶴的兵權,卻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這件事一定要從長計議,等到準備充足了才行。既然要做,就一定要有十足的把握,免得反受其累。皇上既然已經忍了這麼久,又何必急在一時呢?若是功虧一簣,恐怕......”我說到這裏,打住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