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麵都安靜下來時,這一聲刺耳得讓人心頭猛跳。
人群混亂了一會兒,還有人小心地看著尋風,但尋風身子一歪,又靠回了棕櫚樹邊。
那聲悶響是從人群外圍傳來的,來自一個剛剛倒地的囚犯。
那個囚犯胸膛上插著一根漆黑的鐵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黏膩的紅色液體沾滿了鐵棍表麵,大部分已經凝結,好像覆上了一層薄薄的血殼。
囚犯還沒咽氣,拚著最後一點力氣在地上掙紮,雙手狂亂地想要把身上的鐵棍拔出去,但那根鐵棍已經洞穿了他的身體,戳穿了他的肺部,牢牢釘在他身後的土地中。喉嚨裏艱難地發出嗬嗬嘶聲,口鼻中不斷噴湧出血液,在發現自己已經無能為力時,這個囚犯翻著白眼,看向四周的目光中露出懇求的神色。
這樣的垂死掙紮就發生在眼前,即使是星碎群島中見慣生死的人,也都心生憐憫不忍再看。
可是沒人敢上前幫助他,甚至看到前麵踱步而來的那個男人時,許多人還急急忙忙往後退,隻想離他越遠越好。
但還沒退上三步,一陣寒氣突然竄了過來,把所有囚犯的腳步釘牢在原地,他們這才想起來,後麵的沙地上,還坐著一個新來的煞神。
囚犯們猶豫了,那個煞神看起來雖然文文弱弱的,現在甚至還倚在棕櫚樹邊邊咳邊喘,但沒人能忘記,一分鍾之前,他才剛剛把一個活人開膛破肚!
問題是如果不往後退,誰又敢攔住前麵那個人的路?元岷老大誰人不知,他可是星碎群島上除了守備軍外最不能惹的人!
前不可走,後不能退,囚犯們瑟縮在兩方之間,顫抖得好像走投無路的老鼠。
男人慢慢走近了人群,見被釘在地上的囚犯還在扒著鐵棍使勁,男人微一皺眉,手握住鐵棍一端,微微使勁。
囚犯的身體猛然一僵,最後軟軟地攤在地上,再也沒有動靜。
“小子新來的?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敢問是幾重的高手?”
男人掂了掂手中的鐵棍,忽然冒出一句話來,雖然他盯著的是地上的屍體,但大夥兒都知道他這話是說給誰聽的。
見元岷老大似乎跟那個煞神對上了,囚犯們連忙相互推搡著往兩邊散開,給元岷讓出路來,生怕比別人慢了一步,最後變成被殃及的池魚。
尋風歪倚在棕櫚樹上,見元岷朝自己走過來,尋風狀似無意地瞥了眼對方的腳步,忽然出口道:“軍隊出身……你是極北軍團的人?”
元岷停住腳,上下打量了尋風一番,眼睛裏閃過警惕,臉上卻咧開嘴笑起來,麵對尋風的判斷,他直接承認道:“好眼力,能看出這個來,難道小兄弟也是同道中人?”
“我不是軍隊的人。”尋風皺起眉頭,語氣中多了幾分厭惡,“我跟他們沒有關係。”
“哦?是嗎?我剛才還在想著,你如果真的是軍隊裏的人,在星碎群島遇上那也算是緣分,好歹要給點麵子。但既然不是,那就好辦多了,冤有頭債有主,你剛才殺了老三,說罷,你想怎麼死?”
元岷斜睨著尋風,一道強烈的赤色氣勁從他身上噴湧而出,朝著尋風撲襲過來。
一見氣勁,周圍的人立時又發出一片驚呼,這又是一個武者!
因為先前尋風沒有使用氣勁,所以元岷身周的赤色光芒,更令旁觀者感到震撼。
元岷對眾人的反應很滿意,那些驚恐、畏懼、恭敬的表情,很好,這些就是他想要的。
他享受地深吸了一口氣,得意地看向那個不知好歹的年輕人。
出乎元岷意料,尋風直麵他刻意放出的氣勁,卻一丁點反應也欠奉,似乎永遠是一副虛弱無力的模樣,卻永遠都穩穩坐在那裏。
“潛龍期三重?沒想到星碎群島上還能有你這樣的人。”尋風年輕的臉上露出一副極不和諧的表情,那看起來像是……欣賞?
這個認知立即惹怒了元岷,過去他因為不滿上司的擺布而一怒殺人,最終被判死刑發配到星碎群島上,但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他都從沒被人這麼甩過臉子!
這臭小子以為他自己是誰?!
尋風見對方氣勢洶洶,直起腰來端正了一下坐姿,嘴裏輕飄飄地冒出一句:“站在那裏,不要再過來了。”
元岷隻是冷笑,看著尋風虛弱的模樣,他緊握手上的鐵棍,大步流星朝尋風走來。
尋風見戰鬥不可避免,低低地歎了口氣,自己明明是在勸告對方,但總是有人不知死活地固執。
他從地上緩緩爬起身,眼裏的神色變得略微凝重,如果是以前,處理元岷這樣的人自然是小菜一碟,但現在不同以往,自己必須打起全部精神,才能在贏得這場勝利的同時,避免傷上加傷。
是的,他能贏,即使武技已經被廢,氣勁無法使用,可尋風也從未懷疑過自己。
元岷低喝一聲,雙拳在身前揮舞,做了個起勢。
尋風立即判斷出對方的武技是軍隊中常見的伐道式,和帝國各個世族傳承的秘技不同,這種武技威力雖然算不上大,但卻是非常實用的戰場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