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臥直通陽台,陽台很窄小並且空無一物,那窄長的空間似乎隻適合晾曬衣服。
何堅又回到主臥,也許是昏暗的臥室過於壓抑,他抬起一隻手,把厚重的窗簾挑開一道縫隙,發現窗台上靠牆豎著四本書。何堅記下了書的擺放位置,從其上抽出兩本,書的封麵很晦澀,可能是懸疑類型的小說,這種書何堅在警官大學讀書的時候也為之著迷過,當了刑警就沒有興趣再讀了。
把書複位後,他隨意地把視線投向窗外,就在這時,對麵樓同樣高的一扇窗戶裏,突然閃出了一道白光,被何堅瞬間捕獲,他迅速把窗簾複位,朝門口疾步走過去。
何堅出了門,趙光正在敲對麵鄰居家的房門,鄰居外出未歸。何堅按亮電梯的時候,趙光也湊上前來,問:“頭兒,你這是去哪兒?”
電梯門開了,何堅一步跨進去,說:“你在這裏盯著,我去對麵樓裏看看。”
根據對那道白光位置的判斷,何堅敲響了甄水家對麵樓九樓的一家房門,屋裏突然發出一陣淩亂的聲音,而後從門裏傳出一道沙啞的男人聲音:“誰?!”
不多時,一個長頭發、瘦瘦的年輕男人打開了房門,何堅出示證件,男人無奈地把何堅讓進家裏。雖然戶型與甄水家類似,但淩亂得一塌糊塗,房間不小,卻感覺沒有落腳的地方,到處擺滿了雜誌、影碟和玩具,衣服也是隨意丟在床上或堆積在角落裏,使得室內充斥著潮濕的汗臭味。
靠窗的寫字台上擺著一台帶有超大顯示器的電腦,鼠標旁邊放著一塊電子繪畫板,除了這些,桌麵上還散落著很多紙張和鉛筆。何堅看向一遝紙,那上麵畫的是一些花卉和人物草圖。
從表麵猜測,這個年輕男人很可能是給雜誌或圖書繪製插圖的插畫師。
對這些信息隻是簡單地一掃而過,何堅發現了窗戶後就徑直走過去,灰色的窗簾拉上了,但似乎在窗簾下麵遮擋著一件什麼東西。何堅轉過身看了一眼男人,男人的臉色發白,下巴滿是胡楂兒,或許是頭發太長了,把臉包裹得失去了血色,他的眼窩有些發青,應該是長時間熬夜的結果。此刻他正大張著嘴巴,眼珠死死地盯著窗台。
窗簾後麵擺著的是一個小型三腳架,上麵架著一部單筒望遠鏡。何堅閉上一隻眼從望遠鏡裏麵看過去,鏡頭倍數不低,對麵的景物十分清晰,稍微轉動一下角度,鏡頭就對準了甄水房間的窗戶和陽台。
“那望遠鏡是我夜裏看星星用的,真的,我是天文愛好者……”
“哦,碰巧我也是,那我問你個問題,”何堅笑著說,“北鬥星由七顆恒星組成,請問是哪七顆?”
“呃……”男人的汗水順著鬢角淌下來。
何堅走到男人跟前,抬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笑說:“我看,你還是跟我走一趟吧!”
05
“這不能叫偷窺,請你們相信我!”男人拚命解釋著。
公安局狹窄的審訊室裏,一盞極亮的台燈把一張男人的臉照得如雪一樣白,白裏麵還透著驚恐和疲憊。何堅和趙光端坐在被審訊人對麵,他們背後的牆麵上用紅漆寫著八個規整的大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雖然是用了望遠鏡,可這樣做並沒什麼惡意,其實我隻是覺得借此能旁觀遠遠的人和事。”男人名叫餘果,正是甄水家對麵樓九樓的那個住客,“我說過了,我是給雜誌畫插畫的畫家,眼睛裏看到的任何景物都是唯美的、超現實的,沒有你們腦中想象的那種齷齪的情緒在裏麵,之所以買望遠鏡,是用於尋找創作素材。”
何堅看了一眼趙光,趙光站起來踱到餘果近前,“你也是讀過書有知識的人,應該知道對麵牆這八個字的意思吧?”
趙光抬起一隻手拍在餘果的肩膀上,嚇得餘果一哆嗦,“我是好人,真的,我隻喜歡偷偷去看對麵住的女人,我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這……這就叫暗戀吧,說來也慚愧。”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關注那個女人的?”趙光回頭看了一眼何堅。
“我入住如夢花園隻不過兩個多月,搬進來一個星期後,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上午,”餘果微微抬起頭,“我端著一架單反相機站在窗前胡亂地拍著,因為正要創作一組關於‘窗外風景’的係列插畫。
“鏡頭裏是一座布滿窗子的樓房,我像看電影一樣掃過一個個窗口和陽台,突然,一個在陽台上晾衣服的身影強烈地吸引住了我。那是一個身材勻稱的女人,任何部位長在她身上都恰到好處,瞬間我就被那種婀娜強烈地吸引住了。在我眼中,她不是人而更像是一件藝術品,所以我拚命地按動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