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棱角分明的英俊臉龐沒好氣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劍眉緊鎖,高挺的鼻梁因為最近火氣太重而冒出了一顆青春痘,薄薄的嘴唇緊閉著,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異常蒼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撥了撥剪砸了的新發型,付君浩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果然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卡裏的存款隻剩五位數了,現在還被降職。雜務科的工資出了名的低,危險度出了名的高,福利還差。這種不見天日的掩飾工作又辛苦又煩……沒事還要被那死胖子訓……”
他嗬了一口氣,看著斑駁的鏡子--雜務科設在離警局一百米左右的舊樓裏,遠遠望去活脫脫一幢爛尾樓,腳步聲大一點都能感覺地麵在震動。不曉得樓塌了被壓死算不算因公殉職?李柏去投胎了,他就直接頂替李柏的位置來雜務科做事,算上頭還有點人性,沒有直接斃了他來完成雜務科“一人一鬼”的傳統。
心裏正埋怨著,頭頂的日光燈啪啪啪劇烈地閃動起來。
“砰--”燈管突然爆炸,洗手間立刻陷入了黑暗。
拜托,我隻是上個廁所忍不住埋怨了幾句而已,不至於連燈泡都要抗議吧!
“嗚嗚嗚嗚”風吹著樹枝瘋狂地拍著窗戶打得玻璃“啪啪”響,付君浩正要走過去關上窗戶,剛邁開腿就發現一隻蒼白的手緩緩地搭在了自己肩膀上。青色的指甲泛著幽光哆嗦著,鬼氣森森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年輕人……”是個老婆婆的聲音。
“您走錯廁所了……”付君浩回過頭看著老婆婆黑洞洞的嘴巴,裏麵一顆牙齒也沒有,卻散發著讓人反胃的惡臭。
“不要碰我的身體--”他飛快地閃到一邊,可是老婆婆的手已經“吱吱”地冒著青煙開始腐爛。她捂著不斷冒泡爆裂的手心,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慘叫聲震得玻璃窗搖搖欲墜。
付君浩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我說了讓你不要碰我……”
老婆婆恨恨地盯著他,嘴裏嘰裏咕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連帶著大塊大塊的汙血噴湧而出。臉上層層密布的皺紋像被刀子劃過一般,忽然裂開了,血布滿了那張斑駁的老臉。她嘶吼著抓向付君浩,卻再一次號叫著彈開了。手掌腐爛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整隻手臂消失在了空氣中……
付君浩遺憾地聳聳肩:“我身上的符還沒有拿掉,碰我等於自尋死路啊,老婆婆。”
一束光照了進來,杜甫打著手電筒走過來,剛好看到老婆婆的大嘴消失掉,不禁揚眉道:“你殺的?”
付君浩白了他一眼:“我還想問你呢!堂堂雜務科的新地址竟然是棟爛尾樓。之前警局頂樓不是挺好的嗎?怎麼越搬環境越差啊?”
杜甫抬頭望了望炸了的日光燈:“沒聽到走廊那麼多腳步聲嗎?你以為這棟樓就咱們雜務科啊,今年新成立的妖獸科也在樓裏,聽說那科長還是個女的,剛從日本回來。他們科全是從國外買回來的新儀器,哪像我們這麼寒酸。”
“頭兒,請問你是在吃醋嗎?”付君浩哈哈大笑,同樣是非公開的隱秘部門,怎麼一個像親媽生的,另一個像撿的,這樣待遇不公啊。
“這棟樓之前是什麼?”他又問道。
“凶宅……”杜甫笑笑走了出去。
“凶宅?!你們還真會挑地方。”付君浩一臉不爽。
“凶宅才不會有人敢進來啊,正符合咱們雜務科的做事風格嘛。”杜甫拍拍他的肩,“慢慢就習慣了。”話剛說完,杜甫就感覺小腿一涼,付君浩則笑著指指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