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氣,乃是殺氣過重凝聚而成的無形無色的陰邪之氣。六界之中所有生靈都可能結成煞氣。鬼魂身上隻有幽怨之氣,若殺生過多,便會煞氣纏身成為厲鬼。戰場上的將軍士兵多身懷剛猛之氣,若殺生過多,眉宇之間也會凝結煞氣。諸天仙佛多有神威之氣,若殺生過多,也會凝聚煞氣,成為護法戰神或威猛羅漢。
所以說煞氣並無好壞之分,隻是代表著殺氣的多少。就連茅無極,因為常年斬妖除魔,自己身上也懷有不輕的煞氣,凡人望之,隻見正氣凜冽,稍有邪念之人都不敢與他長時間對視。
此時茅無極見堂下幾位客人麵目眉宇之間凝結著濃重的煞氣,心中十分驚詫,暗道:“難道他們是打家劫舍的強盜?煞氣如此之重,隻怕死後也會變成惡鬼怨魂不得安寧。”
正想著,三位異鄉客目光在大堂上環視一周,見空無一人,轉對掌櫃道:“我們要一間房。”語聲陰沉嘶啞,猶如一個患有喉疾的病人。
掌櫃的依舊很客氣,笑道:“三位再晚來一步我們這兒就要上門板了,正好還留有一間空房,讓夥計帶三位去看看是否合意。廚房已經熄火了,三位若要吃飯喝酒,我讓廚師給你們開點小灶……”
“我們自己去看房,不吃飯。”異鄉客幹巴巴地道。
掌櫃見三人模樣態度,知道他們是來路不明之人,便不再多說,指明了房間,道:“一間房住一夜,房錢是兩塊大洋。”
異鄉客伸手探入衣袋中,隻聽嘩嘩作響,掏出一把大洋來扔到櫃台上,別無二話,轉身走入房間。
掌櫃的一怔,不知道異鄉客是沒聽懂自己的話還是故作大方,看著櫃台上十幾塊大洋,也不敢多問。隻聽得異鄉客走入自己房間,咣當一聲關門,隨即便悄無聲息了,竟連房內蠟燭都沒有點著。
掌櫃的臉色發怔,心裏卻是喜不自禁,一把將大洋捧在手中,一塊一塊數著,不時吹口氣在耳邊聽著銀鏰子的顫音。
茅無極皺起眉頭,心道:“看來這三人絕非善類,還是得小心一點。”轉眼看掌櫃的已經吆喝夥計們上了門板準備休息了,便轉身來到徒弟房間。
三個徒弟還在畫符,茅無極見夜色深了,道:“今兒就到這兒吧,明天師父要出去查看查看,你們三人就留在客棧練功。現在睡覺去吧!”
阿桓忙道:“師父,今夜我們畫完符,明兒個跟著您一起去。”
茅無極見阿桓這般懂事,寬慰道:“不用了,為師喜歡清靜。咱們出門在外,睡覺不要睡得太死了,警覺著點。”
三人答應了,巧雲向師父和師兄告別回了自己房間,茅無極又看了看三人畫的咒符,見阿桓的手法和功力都超過遠遠超過了阿發和巧雲,剛想要批評阿發幾句,腦海中又冒出剛才的三個異鄉客煞氣四溢的麵容來,不禁有些憂心,不再說什麼,也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阿桓和阿發兩個活寶卻一點都不困,躺在床上低聲談笑,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好生有趣,從密林穿梭的千年狐妖,到那欺軟怕硬的馬如龍,又談及可愛的小師妹,兩人興致勃勃,也錯過了困頭,竟然越來越精神了,聽著街上打更人沙啞的吆喝,阿桓笑道:“不知不覺都三更天了,我們還是快些睡下吧,明兒個起晚了又要被師父他老人家罵了。”
阿發打個哈欠,道:“明天師父要出去,留下我們畫符,起晚點有什麼要緊的?你和師哥說說,巧雲到底喜歡什麼樣式的荷包……”
正你言我語的談笑著,忽然聽得“啊——”的一聲慘叫,如一注凜冽的冰淩,真真切切地灌入二人心中。這寂靜的夜裏,慘叫聲攝人心神,驚得二人渾身激靈,一下子坐了起來。
“這……這是什麼情況?”阿發結結巴巴地道。
阿桓眉頭一緊,忙下了床披起衣服,邁開大步向門外衝去,阿發也不敢耽擱,從桌上抓了幾張阿桓畫的金剛符便跟了出來。
二人剛來到二樓的回廊上,卻見茅無極也推開門走了出來,茅無極一臉凝重,見到兩個徒弟,沉聲道:“你們倆保護好巧雲,為師去看看。”說完便向樓下疾步走去。
阿桓和阿發不記得多少次充當護花使者了,這時他倆擔心著小師妹安危,一左一右守護在巧雲的房門口。巧雲此時也聽到慘叫聲穿衣起了床,見兩位師兄如臨大敵,心中緊張,道:“師父現在何處?”
此時茅無極已經下樓,雙眼一掃便發現有些異樣。一樓有幾間房的房門都是虛掩著的,房內黑壓壓地隱約透露出一股陰戾之氣。
茅無極心知不妙,打算進去一探究竟。剛推開木門,便覺得一股死氣撲麵而來,他不由得倍加小心。
茅無極是修道之人,道法高深,雖是在這深夜之中,卻依舊可以借著微弱的夜光視物。房間內十分淩亂,木床上的破棉被隆起老高,也不知蓋著些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