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船匠村(1 / 2)

太陽還在夢裏,船匠村就傳出“乒乒乓乓”的響聲。

可是,這有啥稀罕啊!全村人耳朵都聽出老繭了,他們縮在被窩裏連身子都懶得翻,他們知道那是專做木隼的老木匠仇五兩口子在打架。

這兩年鬧旱災,大西江源頭斷流,所有的漁船都擱在龜裂的河床上動彈不得,到處幹得直冒青煙,不要說整個村子,就是八百萬馬裏的未地也不會有人早起幹活的!

船匠村的人祖祖輩輩都靠修造漁船為生,現在船匠們都改做可以上天的木器,做好了次日拿到崟城去賣,用這樣的木器在天上逮一些小鳥,可以稍微改善一下人們的生活,至少不會讓旱魔把人餓死。普通匠戶忙活一天做二十個手工木器,頂多賣十個天石幣,僅可換兩碗小米而已,大多人總是饑腸轆轆的。可是,飛行木器做多了,天上的鳥也就稀少了,於是木器價格就越來越賤,缸裏的小米越來越少,你說這日子咋過?

一個四處漏風的三層小木樓,那是專做木隼的老木匠仇五家。他家門口小路都是用鍋碗瓢盆碎片鋪成的,踩上去“咯吱咯吱”作響,看來今天這路又要長一截了。

“我說你就是沒用的東西,人家走路都能揀到天石,你就揀了這兩個廢物,一直在家吃閑飯。”仇五老婆用鍋鏟把指住他的鼻子吼道,眼珠被怒火燒得通紅。

“到底是我沒用還是你沒有用?有本事你生個未子這樣的兒子來!你這不下蛋的母雞,還敢說我?”仇五性子急,也不示弱。但他到底是怕老婆的,——準確講是愛老婆,他隻是把能響的碗碟之類飯具拚命往木板上摔,摔不碎的還要揀起來再摔。

“陽痿的東西,你能怪誰?怪我嗎?你還想還嘴嗎?……”老婆揮舞鍋鏟蹦跳起來。

家裏實在拿不出能大響的東西,仇五就圍著桌子躲貓貓,見老婆搬著個條凳揮來揮去越來越凶,趕緊竄進三樓的小木閣。

“別吵了,我們這就走!”奴西咬著牙說。他和豐丫趁看守不注意飛出崟城囚魔地宮,空中遇到一陣狂風,把他們的穿天甲吹的無影無蹤,依靠自變光力,他倆落到他家門口。

“孩子,我可不是攆你出門啊,聽說未主派人到處找你們呢,我們可不想……”仇五說道。

“放心,我們不會連累你們的。”天色漸漸泛白,奴西看上去像隻就要破窗而出的雄鷹。

仇五老婆耳朵貼在木閣門上,聽到奴西剛才說的話,嘴角浮出一絲微笑。

“昨天客人已經定了兩隻木隼,等會客人就來拿貨了。”仇五小聲說,“兩隻木隼可以賣兩個天石幣,箱子裏還有三個呢,全給你們做盤纏,嘿嘿嘿——” 果然,剛喝過半碗米糊湯,一個戴狐皮帽的女子進門就付了兩個天石幣,然後把木隼拎走了。

仇五把五個天石幣塞進奴西褂子口袋,裝滿一皮囊水,又用幹葉包了兩個鳥蛋餅讓他帶上。奴西和豐丫說什麼也不肯拿油乎乎的鳥蛋餅,抓起皮囊頭一扭跑了出去。

他們在村口遇到要去蟄靈穀小黑皮,小黑皮頸子上掛著各式各樣能飛的小木器,說這兩天到城裏沒賣掉,家裏已經積了很多。奴西聽了心裏沉甸甸的,他想經常扔掉的刀魚頭,覺得好後悔,要是現在能有個刀魚頭啃一啃該多享受啊!

小黑皮住在大西江邊的蛇頭磯,小黑皮大大杞生是船匠村龍頭老大,承繼了家族造船祖業,手下最多有八十多個木匠,有水的時候幹得轟轟烈烈。不過,自從小黑皮媽媽六年前投江而死,他大大就一蹶不振了,杞生還是木咒本師。

走了小半天,大家又餓又渴。奴西不住咂嘴動舌流出口水,小黑皮和豐丫不時投去羨慕的眼光,還以為他嘴裏嚼著什麼東西。沿路隻見過幾棵被剝了皮的小樹,他們隻得勒緊褲帶。

“會不會是蟄靈穀?”小黑皮突然說。小時候他爺爺經常講一些蟄靈穀武師的故事,對那些傳奇的武師充滿了敬意,看了這神秘的地圖,腦中就浮出一個紫氣繚繞的山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