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州,走向皋蘭山的一條公路上兩對背著旅行包的少男女站在山道上。一輛從皋蘭山下來的載著旅客的大巴自西向東的朝著這幾個少男女奔馳而來。本該是擦肩而過的兩撥人卻因為情況陡變,慘禍發生了。
隻見那兩對少男女中,穿著粉色衝鋒衣半紮公主頭的少女猛的推了她對麵的眼鏡少年一把。司機匆忙右打舵時,那名眼鏡少年卻已經被推到了馬路中央。
眼鏡少年呆呆的看著急衝過來的大巴,司機甚至能透過車窗看到他眼鏡上那足可以防禦子彈的厚重鏡片。
“郭善...”一聲喝,確是先前推搡他的少女在千鈞一發之際抓住了少年的手。
然而大巴司機根本沒有一絲慶幸,因為他已經聽見了‘砰’的一聲。
是的,砰的一聲,少年在粉衣少女衝過來拽他的時候推開了她的手,把她推離了車子前進的範圍內。然後,他自己卻倒飛而起脫離了地麵整個人失去了地球重心的引力。
陰霾的天和皋蘭山在少年的視野裏倒轉了過來,他感覺自己摔出了馬路的範圍,他慘笑著閉眼。然而,一隻手卻在此時又拉住了他。少年在一次縮手。然而,風中夾著一個婦人飄忽的聲音:“臭小子,不想死的話就別動。”
郭善大驚,睜開眼一看才發現自己此刻被一隻粗大的手倒提著懸在空中。身下是馬蹄‘咄咄’的聲響,隨著駿馬邁動兩旁的景物齊齊倒卷。郭善的身子是對著馬腚後麵的,他能夠看見奔馬後麵亂箭如雨。
“站住。”箭雨之後,一隊數目不清的追兵騎馬越來越近。
“嗖。”追兵中領頭的漢子猛然勒停馬身,彎弓搭箭。不見他什麼時候鬆的弦,一支利箭就衝著他麵部射來。
他瞳孔微縮,親眼看見飛來的箭矢逐漸變大,但下一刻這支利箭竟然大大的偏離了行進的軌道從他的頭上飛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再厲害的演員也演不出這樣的戲吧?更何況前麵自己還在皋蘭山的山道上呢。
“蘭州已被吐穀渾攻破,你逃能何往。不如加入我隋人府,待他日唐賊江山覆滅,定保你榮華富貴。”那邊領頭的虯髯大漢喝道。
“哈哈,隋朝氣數已盡,如今我大唐正是眾望所歸。你等隋朝餘孽死心不改,竟然還敢犯上作亂。更而甚者,竟勾結吐穀渾掠我蘭州百姓屋舍,期我關中族人。某不屑與你等宵小為伍,欲傷我大唐百姓一人,須先從某身上踏過。”
郭善猛然覺得腰間一緊,一條綁帶將他拴在了馬背上。便覺得奔馬驟然加速,馬上一道人影已飛縱而起。那人背對著郭善立在道路中間,一把三尺寬的陌刀提於手上。她腳下加速,朝著已奔縱過來的馬群衝去。她就地一趟,手上陌刀劈飛馬蹄。她從地上彈起,將從馬上墜下的男子橫劈兩截。然而,郭善最後卻看到,一支利箭洞穿了她的手臂。緊接著,領首的漢子橫衝而來在馬上手起刀落。一腔熱血從她的頸脖噴射而出,她的頭顱在空中翻滾戳在了地上。不瞑的雙目望著山道之下,那個叫做蘭州的地方。
... ...
這裏是貞觀六年的蘭州城,這裏是大唐剛剛安定不久百姓已經開始安居的蘭州城。
無數如婦女一樣的人物在這座城市的保衛戰裏喪失性命,無數我大唐的子民同胞被蠻夷擊殺。當熱血不斷的噴湧在郭善的腦門兒上時,他已經不再做無意義的祈盼了。
這不是他一個人的噩夢,這是蘭州城所有百姓的噩夢。
郭善被婦女綁縛在馬背上得以另他脫逃,他一路上看見一幫臉帶驚惶的關中百姓。這些人拖兒帶女,趕著牛車驢車鬧哄哄的擠在一起。
他們看見了奔馳過來的血紅色的馬,看見了馬上被綁縛著的郭善。但是沒有百姓鬼去關心他,就看著郭善與他們擦肩而過。
郭善張嘴叫著,他想告訴他們前麵還有吐穀渾和隋朝餘孽的大軍。但是,無論他怎麼大聲的叫,都不會有人搭理。因為亂哄哄的聲音足夠壓蓋他的聲音了,而且郭善那稚嫩的聲音再大也大不了多少。
“是劉校尉的馬。”忽然有府兵指向了郭善。
郭善熱淚盈眶,就隻看見府兵首領身子一錯。手中陌刀匆亂中挑斷了綁帶一把提起郭善來。
“你是誰?”
他問。
“劉校尉呢?”他語氣不善,再次喝問。
“前麵,有敵人。那位阿姨,她救我,死了。”郭善大喊。
漢子胡子一張,立刻大喝道:“都停止行進,停止行進,前麵有吐穀渾的軍隊。都停止前進。”
百姓們身子一頓,立刻慌的炸做了一團。有男人的哭聲,有女人的哭聲,還有孩子的哭聲。郭善看見了這些人眼神中的絕望,看見了他們的悲切與無助。他如何能不理解他們的絕望?從沒經曆過戰爭的他,此刻比他們更加絕望。他很想問,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