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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賓館門口,碰上行政處處長韓長興朱懷鏡問,什麼大事勞你親自過來了?韓長興喝酒很上臉,麵色紅成了醬色。他馬上握了下朱懷鏡的手說,我能有什麼大事?大事都叫你做了。兩人握了下手,就說你忙你忙,準備再見。朱懷鏡說了你忙,又說了聲還請你多關照。韓長興才要走,又停下來搖搖手,說你朱處長還用得著我關照?朱懷鏡就說,我說正經的,你隻當開玩笑。這廳裏的烏縣老鄉就我們倆,我不要你關照要誰關照?韓長興這就認真起來,輕聲道,這個當然,相互關照。兩人神秘地遞了個眼色,這才分手了。

朱懷鏡上樓進了房裏,見同事小向正從衛生間出來。小向告訴他:“朱處長,中午有個人給你打了幾次電話。”朱懷鏡首先猜到的是玉琴,本想問問是男的還是女的,卻隻問:“他說是誰嗎?”小向說:“是個男的,沒說是誰。”朱懷鏡想想,猜不出是誰,就說沒關係,有事他再打吧。這時電話又響了,小向一接,就把電話交給了朱懷鏡。朱懷鏡拿起話筒一聽,見是李明溪,就問中午是不是他掛電話。李明溪說不是他。李明溪說他已把送柳秘書長的畫畫好了,隻是不知柳秘書長叫什麼名字,不好題款。朱懷鏡就玩笑道,你也太不注意政治學習了。

小向一出去,朱懷鏡就說:“我告訴你,柳秘書長大名叫柳子風。但你題款就不要發神經,題什麼柳子風先生雅正之類的屁話,人家是領導,隻能稱他的職務。”李明溪大笑了幾聲,說:“好吧好吧,就柳秘書長雅正吧。我就自己拿到雅致堂去找卜老先生裱了。哎,劉仲夏對我那畫還滿意嗎?”朱懷鏡說:“都說你的畫不錯,你得意了吧?”李明溪隻在電話裏嘿嘿地笑,不說什麼。朱懷鏡見他又發神經了,就說我正忙哩。兩人就放了電話。突然覺得李明溪剛才的笑聲不對勁。這人對自己的畫很自信,平時從不在乎別人對他作品的看法。今天這瘋子卻專門問起來,還怪裏怪氣地笑。越想越覺得這笑聲意味深長。是不是正像他當時擔心的,那幅藏春圖暗含了某種捉弄人的意思?那畫的確不錯,隻是那畫上的兩隻肥嘟嘟的蠶寶寶讓人覺得怪怪的。朱懷鏡閉眼一想,眼前就有兩隻白白嫩嫩的蠶,很是可愛。似乎這蠶真的不像是畫上去的,而是那蔥綠的桑葉招惹去的。這時,朱懷鏡猛然悟到了什麼,一拍大腿,睜開了眼睛。這個瘋子,果然在捉弄人家!這藏春圖其實是個畫謎!整幅畫暗含一個“春”字,卻無端地畫上兩隻蠶。《哈十八ha18.com免費txt下載》“春”字下麵兩個“蟲”,豈不是一個“蠢”

他忙撥了李明溪電話。李明溪半天才接了,問是誰。朱懷鏡開口就罵了起來,說:“李瘋子你別跟我耍小聰明了。你那藏春圖是什麼意思,我猜到了。我剛才一聽你怪怪地笑,就覺得你肚子裏有鬼。別人都蠢,就你聰明。”李明溪笑笑,說:“隻要你不說破,這世上再沒第二個人猜得出,沒事的沒事的。”朱懷鏡說:“你意思是說,這世上你第一聰明,我第二聰明了?感謝你的抬舉。不過你自以為聰明,我說你其實很蠢。你玩的這些個小把戲,別人反正不懂,你不白玩了?隻是讓你一個人悶在肚子裏得意而已。可你又生伯別人不知道你聰明,忍不住向我暗示一下。我猜了出來,你就更得意了。幸得我不算太蠢,不然你這麼苦心孤詣,就徹底白玩了。”李明溪連連叫饒。這時小向探著頭進來了。朱懷鏡就說:“好吧,就這樣吧。你抓緊上北京去,能拜訪的人都要拜訪一下。好,就這樣吧。”這話小向聽了,隻當是他在同誰說工作上的事。

電話剛放下,鈴聲又響了起來。朱懷鏡一接,就聽一位男士問:“請問朱懷鏡先生在嗎?”他沒聽出是誰,疑惑道:“請問你是……”“我是他的一位朋友,姓曾。”朱懷鏡這下聽出來了:“曾俚!你什麼時候來的?”曾俚說:“你聲音變了。我已調來荊都了,在市政協辦的《荊都民聲報》。已來了幾天了,一來就找過你,你們廳裏人說你們去荊園賓館寫報告去了。這幾天忙,就沒同你聯係。今天有空,中午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原來是你打電話!我同事跟我說了。你把你的電話告訴我,我們約時間見個麵好嗎?好久沒有你的消息了。你這麼多年又沒有個準地方,總是滿世界跑。”朱懷鏡說。曾俚歎了一聲,自嘲道:“我與你不同啊,見麵再說吧。

掛了電話,朱懷鏡禁不住搖了搖頭。曾俚是他小學到高中的同學,兩人玩得最鐵。那時曾俚性子很好,事事聽朱懷鏡的。直到上大學兩人才分手,曾俚上的是北京大學中文係,朱懷鏡上的是荊都財經學院。從第一個寒假開始,朱懷鏡就發現曾俚像變了一個人,總是慷慨激昂,指點江山的樣子。烏縣的冬天很冷,曾俚同他在呼呼寒風裏低頭散步,當時社會上早已不再流行嚴肅的話題,但那天朱懷鏡卻真的感到自己在曾俚麵前顯得很平庸。曾俚畢業後,先是分在北京一家報社,後來就常換地方。他不知去過多少家報社和雜誌社,但每到一家都幹不了多久。他給你留下電話號碼。下次你想起他了,按這號碼掛了電話去,接電話的人會很不客氣地說早沒這個人了。他像個流浪漢,在各個城市之間孤獨地遊蕩,不太與同學聯係。而關於他的傳聞卻是同學們最感興趣的話題。其實朱懷鏡並不很清楚曾俚這些年在外麵都做了些什麼,內心卻越來越敬重這位老同學。這個下午朱懷鏡做不成什麼事。那十萬塊錢的存折撩得他很興奮,加上不斷有電話打進來。後來他又想著香妹去醫院結賬的事,生怕節外生枝。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時間,他顧不上在賓館吃晚飯,急急忙忙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