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奔馳S500轎車急馳在從興平縣開往西安的東南方向公路上,儀表盤的夜光時速指針指在110公裏的位置。呢子大衣開著車,嘴裏還在不停地嘟囔著:“我說老段,你今天這是抽的哪門子瘋呢?這個破青銅底座,我怎麼看也不值五百塊錢,大老遠的來,讓那兩個老棒子給唬了一把,倒是沒幾個錢,可誤了我的約會啊!那個空姐小燕你也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泡到手的,好容易說好了晚上九點在喜來登開好房間等我,現在都九點半了,我還沒出興平縣呢!你說,我今天是不是虧大發了?”
禿頂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手指夾著一根煙,兩手不停地把玩著這個青銅底座,不時還輕輕地撫摸著上麵殘連著的兩個淺黃色根狀物,笑而不答。
呢子大衣臉上微有慍色:“老段,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想看我的笑話?”
老段放下銅座,笑了一聲:“老板,咱們合作七八年了,我什麼時候笑話過你?”
呢子大衣說:“那你光笑不說話是幾個意思?”
老段說:“老板,有這麼句話,叫‘有意栽花花不放,無心插柳柳成蔭’。你知道吧?”
呢子大衣不解地問:“那又怎麼樣?”
老段說:“如果不是我多問了一句底座的事,今天你還真是注定要虧大發了,不但沒得著什麼東西,還白白供養了一個空姐,唉,光是貂皮大衣就送了三件啊,七萬多塊錢呢!”說完,向天棚吐了一口煙圈,身子仰靠在真皮車座上,閉上眼睛。
呢子大衣麵帶怒色:“你他媽的什麼意思?我白搭了錢你開心是不是?”
老段哈哈大笑,挨了罵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顯得十分開心。呢子大衣一看他有些反常,反而消火了,道:“老段,你有什麼話就趕快說,別在那裝神弄鬼的,我最煩這個了。”
老段笑著說:“老板,現在你想去哪?”
呢子大衣一怔:“去哪?去喜來登飯店找小燕啊。”
老段說:“在前麵的路口往左拐,去林教授家。”
呢子大衣不解地問:“林之揚?去他家幹什麼?”
老段說:“去了就知道了,往日咱們淘寶貝,關鍵時候你都是聽我的,今天在你泡妞的關鍵時候,希望你能再聽我一次。”
呢子大衣看了看老段,隻見他臉上有一種愉悅而又神秘的神色,心中雖然狐疑,卻也沒再多說什麼,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說:“那你幫我打個電話給小燕,多說點軟話,就說我有重要的事要晚一點,讓她多等我一會兒。”
老段掏出手機,笑著撥號。撥通之後開始講話:“喂,小燕嗎?我是你段哥,他呀,在開車呢,我們要先去西新莊辦一件很重要的事,可能要晚點他才能去找你。什麼?哎呀,他腦子怎麼會進水了呢?你別生氣嘛!什麼?你現在就要走?”
呢子大衣聽了老段的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你快告訴她,多等我一會兒,我送她一隻鑽戒,讓她別生氣了,快!”
老段對著手機裏說:“我老板說了,他送你一輛奧迪A4轎車作為精神補償,真的,他沒騙你,他就是這麼說的,說過了年,就親自帶你去富貴車行買車,如果不兌現,你就和他分手,對對,沒問題,行,哈哈,好了,再見。”
呢子大衣嘎地一聲將車停了下來,雙眼冒火般地看著老段,好像對麵是他的殺父仇人。
老段說:“哎,怎麼停車了?”
呢子大衣怒吼道:“我還不停車?再不停車,我章晨光就得讓你給坑死了!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送她奧迪A4了?”
老段哈哈大笑:“老板,你看你,一輛奧迪A4才幾個錢?”
章晨光怒道:“幾個錢?四十多萬呢!你給她買啊?這娘們都搭進去我二十多萬了,我還給她買車?她是金子打的?”
老段說:“那這樣吧,這個銅底座你送給我,我幫你送她一輛奧迪A4,願意成交嗎?”
章晨光一聽,愣住了,上下打量老段。老段說:“怎麼?我身上有跳蚤?”
呢子大衣說:“跳蚤倒是沒有,不過我看你身上有鬼。”
老段說:“你心裏有鬼才對吧。行了,別瞎猜了,快開車吧,現在是九點四十五,在老林頭睡覺之前,咱們還能趕得上。”
章晨光這回徹底老實了,再也不吭一聲,隻顧開車。老段則一麵用一塊紅絨布小心翼翼地把青銅座包了起來,一麵哼起了小曲:“我獨坐繡樓,眼望京城啊……想起我那情郎哥哥,我的好相公啊……”章晨光聽得心煩意亂,耳朵轉筋,幾次想伸手打他左臉一拳,到底克製住了。
二十分鍾之後,車來到了西安市西南的西新莊。俗語說:“窮住城市富住郊”。這裏是西安市郊,地勢平坦,樹木蔥蔥,放眼望去,一排排歐式別墅群聳立在樹蔭之前,房屋之間有寬闊的草地和漂亮的花園,顯然是有錢人的聚集區。再往裏開,就顯得比較冷清了,每棟別墅之間至少有一兩百米的距離,前有獨院後有花園,外圍還有高大厚實的歐式圍牆保護,顯然,這裏的房主比前麵的別墅主人更有實力,更加奢侈。轎車在一座幽靜又十分講究的紅白相間別墅門口停下,兩人下車後老段先打了個電話,過不多時,一個中年女傭打開了別墅大門,車駛進大門停在院中,兩人下車進到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