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得裏麵,三人用手電一照,卻大感意外,這裏的擺設陳飾像個大戶人家的家宅,十分豪華講究,房頂吊著垂金箍紅穗的宮燈,桌上也有幾盞彩繪紗燈,借著手電的燈光,從家具形狀來看應該是明朝中期的風格。東子掏出打火機,分別點著了紗燈和房頂的宮燈,屋裏頓時亮堂起來,家具擺設也看得更清楚了,三人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屋裏的裝飾簡直可以媲美一品大員的豪宅。
從擺設看,這顯然是一間客廳,隻見地上鋪著厚厚的淡蘭色地毯,牆上掛的是張瑞圖的山水人物畫和米萬鍾的行書對聯,清一色的黃花梨木雕花家具,有長凳、帶琺琅圖案的靠椅、鏤空腿的茶幾、雕花圓拱形月亮門,茶幾上擺著一套掐絲貼赤金龍紋的瓷茶具,就連牆角的一座高腳花架也是花梨木的,上麵還擺著一盆萬年青。
三人在客廳裏轉了半天,不由得嘖嘖稱讚。程哥說:“我盜了這麼多座墓葬,還從來沒見過如此講究的‘事死如事生’擺設,簡直太奢華了。”
東子說:“什麼……是死是活?”
程哥說:“不是‘是死是活’,是‘事死如事生’,這是古人修建陵墓的一個習慣,從漢代開始就這樣,他們把陵墓內宮的建築修得和死者生前居住的房屋一樣的風格,為的是讓死者在陰間也能過上陽間的生活,就像沒有死去一樣。”
田尋看著一把雕刻精美的椅子說:“都說黃花梨木比黃金都貴,光是這屋子的這幾件花梨木家具,我看少說也值個幾百萬,就不用說別的了,看這把椅子,典型的明中後期樣式。”
東子說:“洪秀全不是清朝人嗎?怎麼是明朝的風格?”
田尋說:“洪秀全把清朝政府看作是反動政府,自然對清朝的東西是一概持反對觀點了。”
程哥說:“可這屋子修得也太講究了,一般的大墓葬也就是搭幾間房子,再放些簡單的家具,略是意思就行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絕不相信我們現在竟是在一座墳墓裏!”
田尋說:“雖然這屋子精美異常,但我們還是不要隨意亂摸亂碰東西,以免中招。”
東子不懂古玩鑒賞,對屋裏的這些東西顯然也不太感興趣,他走到雕花拱門裏,對兩人說:“喂,你們來看,這裏麵還有走廊呢!”
三人穿過月亮門,果然見一條曲折的走廊直通廂房,三人信步朝後宅走去,又經過一個月亮門,來到一間廂房。
這間房的風格與客廳大不相同,應該是一間臥室,陳設多以淺色調為主,淡紅色的地毯、掛著淡粉色紗簾的床、白瓷花盆、白色的雕花窗欞,窗下擺著一張桌子,上麵還有紙筆等文房四寶,田尋見紙上還寫有字,拿起來一看,上麵寫著:“洗身穿袍梳理發,疏通紮好解主煩;主發尊嚴高正貴,永遠威風坐江山。”田尋笑了笑,這句詩是當年洪秀全所做,他的詩一向文理不通,屬於純粹的歪詩。
這臥室裏彌漫著一股香味,與剛才三人聞到的香味一樣,隻是味道更加甜膩,簡直讓人耳飭目軟,中人欲醉。東子閉著眼睛說:“太香了,聞到這香味就好像做了夢似的,就像……怎麼說呢?一時還說不好!”
田尋也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說:“就像處在一座幽靜曲折的江南庭院,小橋流水、花鳥啾鳴,遠處的小亭中還坐著一位氣質高貴的美女,手捧詩集正在看書……”
東子說:“你太有才了,我也是想這麼說,就是一時不知道怎麼組織語言!”
程哥笑了笑,心說就你肚子裏那點墨水,染指甲蓋都不一定夠用,還想說出這麼有詩意的語言?簡直是笑話。
田尋說:“這香味可真厲害,隔著防毒口罩也能聞到,如果是有毒的,那我們三個可就全完了。”
忽然,東子哈哈一笑說:“這裏還有一張床呢,看看裏麵有沒有美女!”說完他走到床邊,伸手掀開床上掛著的淡粉色幔帳,卻見裏麵竟真坐著一名宮裝女子!
這女子側身坐在床邊,臉轉向裏,雙手互搭放在腿上,發髻如雲高高挽在頭頂,穿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身材窈窕,隻能看見滿頭的珠翠首飾和她纖纖手腕上戴的翡翠手鐲。這女子孤單地坐在床邊,似乎在等待著君王的召見,又好像內心有無限寂寞,隻好發呆排遣時光。
東子頓時聞到一股更濃烈的香味,他覺得有些神馳意搖,身體似乎有些不受控製,不由得慢慢坐在床上,伸手就去扳那宮裝女子的肩膀。
程哥和田尋也看到床裏的女子,都大感意外,難道這女子在這張床上坐了一百多年?程哥見東子像著了魔似的要摟那女子,他大喊一聲:“東子,你別碰她!”
可東子已經將那女子扳得轉過了身,東子滿以為這女子肯定是容貌秀麗、國色天香,然而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張幹枯如骷髏般的臉龐,兩隻眼睛和嘴唇早已爛掉,隻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兩個黑洞洞的眼眶直瞪著東子,似乎在惱怒他為何打擾自己的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