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葉桂琴知道女兒拍了別人磚頭的事兒還是晚上，倆丫頭知道回家少不得一頓罵，所以在唐巧雲家磨磨蹭蹭到天擦黑才回家。到家一看，葉桂琴正拿著笤帚黑著臉坐在灶下，倆人喊了一聲媽媽，林清清躡手躡腳地湊到葉桂琴腳邊兒給她捶背，林瀅瀅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喊並不在灶間的林老太太：“婆，我們回來了啊。”
葉桂琴知道婆婆在，這倆丫頭自己是沒法教育的，就給她支走了。丈夫林有成提著雞蛋去人家裏賠不是去了。
“林瀅瀅你給我過來。”
“咋了啊媽媽？”林瀅瀅雖然皮但是媽媽一生氣她還是怕的，這會兒她又不能表現出怕來，她一怕姐姐就更怕了，是以她虎著膽兒回道。
“媽媽別生氣，不怪瀅瀅的 是我沒帶好妹妹。”林清清搖著葉桂琴胳膊撒嬌。
“清清你少在這兒和稀泥，都怪我，早該送你去學校的，就不該聽你的說什麼等妹妹一起上學，你不在，她也沒這麼大的膽子。真是長本事了啊，才半掃帚高你就敢拿磚頭朝人腦袋上招呼……”葉桂琴越說越氣，就要去揍林瀅瀅。
“媽媽，媽媽你聽我說啊，我真不是故意要打林紅英的，我就腦子一抽，手它就自己動了。”林瀅瀅一隻胳膊被葉桂琴拽著，她繞著媽媽轉圈不讓笤帚落在自己身上。
“你還在這兒給我胡說八道，手自己動了，你現在動一個給我看看。”
“媽媽，別打妹妹，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妹妹都是為了給我出氣。”林清清拽著葉桂琴拿笤帚的手。
“姐，別管。”林瀅瀅還抽空朝姐姐擠眉弄眼的。林清清領會到妹妹的意思，一溜煙出去 邊跑邊喊爸爸奶奶。
“我告訴你你姐今天就是把天王老子搬來，你這一頓打也是免不了的。”
“媽媽，如果你真的想打我，那我就不動給你打好了。你真想打我嗎？”林瀅瀅這麼一問，葉桂琴倒是打不下去了。
“嘻嘻，我就知道媽媽你舍不得打我的。”林瀅瀅嬉皮笑臉地抱著媽媽。
“站好，誰說了我不打你？”
“媽媽，真不賴我，你沒看見我姐都被罵傻了。”
“那你就能拾磚頭砸人？你要給人砸出個好歹來怎麼辦？砸死了怎麼辦？你去坐牢還是我去？要不你爸爸去？”
這會兒林瀅瀅才知道怕了，前段旁邊村裏才有個打架把人打死的被警察抓了，他們看見警車呼嘯而過的。
一想到自己可能要去坐牢，林瀅瀅小小的腦袋瓜也不轉了，嘴一咧就哭了。
“瀅瀅，瀅瀅啊，我的乖孫女……”老太太在門口就聽見了林瀅瀅的哭聲：“琴呐，孩子要慢慢教啊，可不能打，哎呦我的瀅瀅啊……”
葉桂琴被這一個個老的小的弄得哭笑不得，終究是沒打下去。林瀅瀅卻是哭得撕心裂肺的。
“婆啊婆，我不坐牢”哭累了還抽抽噎噎的。
“不坐牢，我瀅瀅不坐牢。”老太太抱著孫女一陣心肝肉的安慰。
往日裏也要撲進奶奶懷裏的林清清卻是安靜地坐在媽媽身邊。
“媽媽，”林清清聲音低低的：“紅英說我是野孩子，我是爸爸媽媽不要的……”
“姐你別聽林紅英的，那爸爸媽媽不會不要你。她下次還說我讓大黃咬她，誰說咬誰。”林瀅瀅攥著小拳頭，氣鼓鼓的說道。
葉桂琴心裏卻是不是滋味兒，他們小心翼翼保守的秘密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在女兒麵前掀開，她知道清清早慧，隨隨便便是騙不過去的：“清清……”
“媽媽，沒關係的，你永遠是我媽媽。”一句話葉桂琴便知道這孩子是把什麼都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