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坤看出楊廣有點不耐煩,他不敢太倚老賣老,馬上見好就收。楊坤顫顫微微的站了起來,身體像隨時會被風吹倒一樣輕微的搖擺了一下,抬起頭以後,兩行老淚順著麵頰緩緩滑過,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十幾歲,跟剛才那個侃侃而言後勤準備充足的棟梁之臣判若兩人,將老年喪子的那種悲痛演繹的淋漓盡致。旁邊的裴蘊用餘光掃到了楊坤的表情,忍不住心裏暗讚了一聲,真是好演技!
楊坤抹了抹眼淚,聲音裏充滿了難過跟後悔:“啟稟陛下,小兒,小兒楊然,確實在前段時間被人殺害了!”說到這裏,楊坤停頓了一下,氣氛說不出的傷感,“老臣一直在準備北伐後勤工作,最後一個才知道這個噩耗。可是老臣不能耽誤陛下的大事,隻有強忍悲痛努力工作,而且也隻有寄情工作,才能讓老臣暫時忘記這個悲痛。有時候老臣在想,是不是老臣做完事情回家以後,小兒會靜靜的在家裏等我吃飯,就跟這件事從來沒發生過一樣。可是,可是,老臣知道,再也不能跟我兒一起吃飯了。可憐小兒為人忠厚老實,待人溫和寬厚,忠於皇上,孝敬父母,一心隻讀聖賢書,從沒有與別人起過爭執,沒想到居然......咳咳咳......。老臣以前都沒有花時間陪他,現在,他已經不在了.......”說完這段話之後,楊坤整個人顯得更加虛弱,忍不住咳嗽起來。
一邊裴蘊差點笑了起來,老東西真好意思說出口。就楊然那德性,還敢說忠厚老實,待人寬厚?宇文成都在一旁也聽不下去了。他欲言又止,幾次欲上前打斷楊坤。隻是顧忌死者為大,才壓住了自己的衝動。
楊廣看楊坤老淚縱橫的樣子,想想倆人畢竟是親戚,老來喪子也確實是人生最大的悲痛,他的心裏破天荒的柔軟了一下,楊廣溫和道:“皇叔,楊然表弟既然已經去了,您要節哀順便才對。不能傷了身體。朕,朕也很悲痛,朕給你放幾天假吧,你回家好好歇歇!”
楊坤慌忙低頭謝恩,然後搖了搖頭:“謝陛下關懷!隻是,老臣暫時還不想停下來,一停下來就會想起小兒,老臣不能停~”
楊廣想了一下,點頭同意道:“皇叔說的也對,是朕考慮不周。”又記起剛才的話題。楊廣接著說道,“對了,剛才聽成都說。楊然表弟曾經跟羅什麼有過爭執?對,羅征。朕想想,朕記得他!就是羅藝的小兒子,幫朕製服安息國巨猿的那小子吧!”
鑒於跟羅征的私人關係,宇文成都不好說話,裴蘊隻好接口道:“陛下,正是北平王羅藝的二兒子,羅征,前段時間來給陛下祝壽了!”
楊坤咬牙切齒的接口道:“陛下。正是這個心狠手辣的小畜生,就是他殺了我兒!”
楊廣開口詢問道:“皇叔。你說是羅征殺了表弟,可有證據?朕覺得老羅家這個二小子挺好的。不像好勇鬥狠之人,會不會中間有什麼誤會?再說,表弟跟他什麼仇什麼怨,他竟然會對表弟下殺手?”
楊坤一時語塞,他還真不知道羅征跟楊然之間有什麼具體的齷齪事情,隻是無意中聽下人說過幾句,不過他思維敏捷,想了兩秒就說道:“老臣聽聞,羅征那小賊仗著羅藝撐腰,囂張跋扈,目中無人!他看上了舞姬公孫廷芳,非得逼人家跟他回北平,我兒子看不過,就出頭說了他幾句。沒想到他惱羞成怒,隔天竟然痛下殺手,可憐我兒.......”又是一陣嘚吧。
宇文成都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說道:“啟稟陛下,事情恐怕不是周王爺說的那樣。羅征跟楊然的衝突,裴蘊裴大人也在場,其中是非曲則,陛下一問裴大人便知!再說,剛才周王爺不是說楊然品德高尚嗎,怎麼又跟舞姬扯上關係?”
楊坤狠狠的瞪了宇文成都一眼,張口怒道:“宇文成都,我兒子已經死了,你還要詆毀他?還有,羅征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竟如此維護他?”
宇文成都沒有退縮,他回盯著楊坤,不卑不亢的回應道:“我跟羅征沒有關係,隻不過路有不平有人踩,真看不慣某些人歪曲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