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暮春結結,慧思瑜玦(1 / 2)

當車轆吱吱呀呀的碾過逸安大街,施紜頭上的步搖釵便安分了許多,沒有了大樹遇風般的搖晃,看著紗簾外的熱鬧自顧睜大眼睛。偲旖合眼假寐,不願看著施紜的癡樣。她能想得到馬車外喧嘩的百姓對她的父王和兩位兄長敬仰之情。敬夏王平複西南蠻族,穩定啟國社稷,啟皇特詔敬夏王一家進京受封賞。大隊的人馬從赫涼浩浩入壩關,一路東行,天氣漸行漸熱,本是三四月份的壩內竟似七八月份的赫涼般的炎熱。敬夏王家的承澤郡主偲旖本是珠圓玉潤的身子最是怕熱,苦夏一般,吃不下異地的飯食,每日在馬車裏昏昏欲睡沒什麼精神,半個月的車程,竟瘦足足下了一圈。敬夏王妃心疼小女兒,莫不如留在赫涼省去這份辛苦罪,到了京地定要好生修養。倒是同行的施紜一路過來滿臉興奮,還說偲旖的消瘦倒是省了車廂的地方,寬鬆了許多。癡兒,偲旖每每看到她心中便謾念一遍。狐媚之禍,晦汙之人。礙於其父施之勤忠孝於敬夏王,耿耿兢業,鞍前馬後多年,不與她理會,全當是聽見蚊蟲嘶叫了。

沿著逸安大街,車隊行至皇家外行館停下,早有宮人在外迎候。皇家行館專為駐外皇親進京受封覲見所備,奢華而莊重,亦被稱為宮外宮。穿堂過廊,在一位公公的帶引下步入了名為禧璋院的獨門小院。公公回首作揖,“敬夏王一路車馬辛苦,請稍作小憩,帶午後入宮覲見。”敬夏王道:“公公有勞。”轉而施紜“紜兒去廂房休息吧,車馬之累,若病了怎叫本王對你父親交代。”施紜麵帶不快施禮退出了主堂。偲旖摻扶著敬夏王妃入座,看了看父兄默言,對引步的太監道“公公真是操勞,敬夏王常駐赫涼西地,對皇宮禮事尚有疏知。恐有辱天子威儀,望公公多加提點。”

“豈敢豈敢,敬夏王乃國之功良,小人怎敢越矩。”

“公公說笑了,午後麵見天子,不當之處還望公公為敬夏王說上幾句公道話。時辰不早了,公公定有要事纏身,在此就不多留公公了,碧攏,送公公出院吧。”碧攏領命走出了主堂,直到出了院門,偲旖方回身看著敬夏王。入京後敬夏王較為悸憚,所謂功高蓋主,恐將有血光之災,眉頭思慮緊鎖。淡言道:“父王,現身已在京地,多慮已是無用了,應速見皇主,免得生出別的口實。”

長兄伋旋緊握玉柄長劍:“妹妹所言極是,父王,兒自會謹慎,三思而行,莫要多慮。”

“謹行是自然的,恐有就欲加之罪,百口莫辯呀。”

“有罪何妨,跟他們拚了,我等殺出一條血路,待回了赫涼....”次兄伋斻血性方剛,拍案而怒。

“匹夫之勇,豎子不得張揚。”

“哥,此為下策,平安回赫涼才為上策.....”話到此時碧攏回到了主堂。偲旖問道:“那位公公走了?”

“拿了咱的五百兩金錠,自是樂顛顛的走了。王主怎麼給他那麼多。”

“問到在哪裏做事的嗎。”

“在禮事供職,司禮太監。”

“一個司禮太監就五百金,旖兒是不是手筆過大了。”

“母妃莫要怪我,這五百金許會有更大的價值。皇帝斷不會派一位普通的司禮太監作為禮引,定是一名心腹耳目作為打探,我送黃金輕則是要封住嘴巴,為我們講些好話,重則拉攏了他的心意,許在關鍵時刻,他還有一用呢。王府有兵權,皇主有所忌憚,西南若沒有屏障,蠻人定會奪取大片疆土,不會隨便的將我們處刑。但凡多加小心謹慎,以蠻人作亂為借口早日回赫涼便是了。”

主堂眾人稍有所緩,碧梳碧攏奉茶上座,敬夏王一家說些閑話,用了些茶點。

放下金銀絲錯的正藍底茶盞,敬夏王妃手持雪錦朱色海棠繡花掩鼻:“這院子怎麼有潮腐味道,碧檸,取些香來薰一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