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了妝,打發走所有宮人,我獨自一人來到了金蓮宮的後花園中。我早就注意到這裏有一棵極大的桂樹,是一處安靜所在,我現在睡不著,於是爬到樹杈上坐著。
天空一輪圓月,撒下千萬銀輝,園中一泓碧水,金蓮花婆娑而朦朧。此景極美,我呆呆看著,又抬頭望月,心中對棲月宮生出無限眷念。
離開天宮許久,玄月現在怎麼樣?上次天劫過後,他再也沒跟我聯絡過,不知從冥府裏回去了沒有?下一次天劫會是在什麼時候呢?我究竟能安全度過嗎?
心中愁緒萬千,想到越澤,更是愁腸百轉。
這時,牆外忽然黑影一閃,我一驚,還未立定,炎華已經站在跟前。
原來,他也從宴會上溜出來了。
“你是皇帝,怎麼可以半途開溜呢?”我問。
炎華站在月下,紫瞳閃爍,像寶石一般。
他笑看著我,答:“朕的皇後都已經離席了,那宴會還有什麼意思?再說了,朕也不能讓皇後獨自一個人孤單寂寞。”
“誰寂寞了?”我皺了皺。
炎華聳聳肩,並不以忤逆,而是飛身躍至樹上,坐在我身旁另一枝樹杈上,那姿勢,好像常幹這事,動作非常熟練。
他低聲問我:“可喜歡那定製的翟衣?”
我取笑他:“我是今天才抵達的蒼吾皇宮的,而那衣服至少得提前一個月製作吧?何來定製之說?”
炎華深深看我,好一會,才答:“相別三年,我從未有一日相忘。”
他滿眼認真,臉上寫著認真,我心一顫,忽然有些怔忡。
他與白連分別三年,兩人雖未相見,可他一直愛著白連的吧?他之所以對我這麼執著,其實還是因為白連。
我歎了口氣:“都說了,我早已經把過去都忘記了。”
炎華執拗地看著我:“沒關係,你可以慢慢想。隻要你在我身邊,總有一天會重新記起過去的事情。”
我感到很無奈。
我感到很無奈。
於是,飛身至樹下,攜了一壺美酒並兩隻燒雞,用托盤端起,帶回到樹上。
我重新在樹上坐定,掂過一隻燒雞往炎華眼前晃了晃:“既然你這麼關照我,我也得回報你。我現在身無長物,就請你吃燒雞吧!”
炎華斯斯文文地抬手,撕了一條雞腿,含笑看著我。我回他一笑,然後抓起另一隻燒雞埋頭啃了起來。在飛鴻台上我根本沒吃什麼東西,這燒雞還是我特地叫人從宴席上打包帶回來的,用的據說是蒼吾國特有的香料,烤得也是恰到好處。現在我食指大動,真覺得它美味非常。
此時清風拂麵,金蓮飄香,我坐在樹杈上吃燒雞,飲美酒,旁邊還有美人作陪,不由得愜意極了。人生極樂之事也不過如此吧?
這麼一想,就吃得更歡了。等我啃掉兩隻雞翅抬頭,卻發現炎華並沒有動。他隻是看著我吃,臉上露出一副很滿足的表情。
我問他:“你幹嘛不吃呀?”
炎華笑著用衣袖幫我溫柔揩掉唇邊的油漬:“我看你吃得很香,忽然有點想吃你那隻燒雞了。”
我疑惑:“這些不都是一樣的嗎?”
“不一樣。”炎華說著,把自己的燒雞腿遞給我,又從我手中的燒雞上拔了一塊肉,塞到嘴裏吃起來,點頭:“果然還是你的比較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