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我的意料,嬋妃並沒有像初次相見時那樣與我針鋒相對,而是心平氣和地請我到湖邊亭子裏飲茶。我不知道她葫蘆裏賣什麼藥,隻能不動聲色。於是,在烈日驕陽的午後,我和嬋妃坐在了湖邊的亭子裏。
初秋涼風習習,透過四周透明的紗縵往湖邊看去,可見有茂盛的木芙蓉開了,淺紫深碧,清麗無比。嬋妃今日梳了俏麗的流雲髻,發髻後壓著一朵初開的粉色芙蓉,鬢邊鎦金點翠的步搖顫巍巍的,更映得她肌膚若雪,秀麗多姿。
如果,她內心跟她的外表一樣清純,該多好。
我在心中暗歎。
我問她:“嬋妃娘娘邀我到這裏來,有何指教?”
嬋妃抿嘴一笑,揮了揮,摒退眾人。待亭中獨剩下我與她二人,她方微笑著抬頭,說道:“也沒什麼特別的事,隻是想請白嫵小姐飲一杯茶。”
隻是飲茶麼?我有點意外。
我以為她總會做點什麼,或是一報當日被辱之仇,或是趁機取笑我一番,畢竟,我已經被炎華冷置許久,宮中不少人都在看我的笑話吧?
沒想到,嬋妃還真的自顧自地開始沏茶了。她用的是一套特殊的茶具,我看著有點眼熟,仔細想了想,好像曾經在南渝皇宮看見過的。嬋妃以水淨手,在毛巾上仔細地擦幹淨了,然後親自動手煮茶。她的茶藝非常精妙、標準,行雲流水間,仿佛在表演精湛的藝術一般,我有點看呆了。
我心中震驚非常,因為,她這套沏茶的方式,正是我常在南渝皇宮裏看到的那種。那是南渝宮廷裏流行的茶藝,我曾經見到宮人為越澤做過。越澤熱愛茶藝,還曾手把手地教過我,不過由於我愚笨,所以並沒有全部學會。
此刻,嬋妃在我麵前表演南渝國的宮廷茶藝,這是為何?難道,她是想向我這個來自南渝國的人示好不成?
我疑惑地看著嬋妃,她已然表演完畢,斟了一杯清茶,雙手奉至我麵前:“白嫵小姐,請飲茶。”
我訥訥接過,她又為自己也倒了一杯,舉起向我示意:“請。”
她巧笑嫣然,美貌奪人心魄,我呆了一呆,把茶飲下。茶水入喉潤澤,甘香無比,的確是正宗的南渝茶,確定了這一點以後,我更加疑惑了。
“有什麼事,嬋妃不妨直說。”我盡量將神色放平,作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嬋妃淡淡一笑,放下杯子:“好。白嫵小姐就是直爽,我喜歡跟你這樣的人打交道。”
她看了看四周,見宮女們都自覺地站在離涼亭很遠的地方,這才小聲跟我說道:“皇上上次在金蓮宮中中毒,白嫵姐姐可知是何人所為?”
原來是跟我打聽這件事。很遺憾,我也不知道。
我搖了搖頭,嬋妃神秘一笑,以指尖沾了點茶水,在石桌上了寫了一個字:“儀”。
儀?難道她是在暗示是儀貴妃所為?她表現得如此露骨,我不由得一驚,霍然抬頭看她。嬋妃眼中露出了一絲無奈神色:“沒錯。就是她幹的。”
我大驚,因為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嬋妃是儀貴妃的心腹,雖然儀貴妃總是把嬋妃當作炮灰使,但嬋妃卻表現得忠心耿耿。沒想到,嬋妃今天竟然會來向我投誠,這到底是真心來相投,還是一場陰謀?
我驚疑地看著嬋妃,她又作出一副羞愧神色:“這件事我一直知道。這麼久以來,都沒有親自向姐姐說個清楚明白,實在是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