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圓滑好聽的男人的聲音:
“我是應該褒獎你,還是應該懲罰你呢?”
少女坐在他的辦公桌前,眼睛迷茫地望著窗外,一副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但是當Boss的聲音響起,她還是迅速作了回答:
“隨便了。”
“不過,最大的敵人死了,你功不可沒;但是,你為什麼沒有殺掉黑羽快鬥?”
“……”
“先下去吧。”
“……是。”
“等等。”男人喚道,止住了少女出去的步子。
“不要忘了,你的命是我的。”
“……我知道。”
“走吧。”
她又穿過那狹長冰冷的走廊,心裏又是大片大片的迷茫。是啊,為什麼沒有殺掉黑羽快鬥?自己下手,從來都是幹淨利落的啊……
當看到他昏迷的那一瞬間眼中憤怒強硬的神色被蒼白淹沒,當看到他流淌的鮮血一點一點蔓延到她冰涼白皙的手指上,她的力氣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抽了個精光,怎麼也無法去觸碰那把寒冷的匕首。
她沒有像曾經的許多次那樣,點起一把火燃盡一切,而是乒乒乓乓在旁邊裝起了炸彈,故意弄出的聲響是不是能救他?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隻知道,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年幼時,那段喘息的年華。當她生命中唯一愛著的男人以從來沒有過的溫柔姿態,把她摟在懷中細聲安慰,她卻死死盯著一個血腥的地方,那裏的人們,穿著白大褂,用寒冷的手術刀,做著禽獸不如的事情。
為了她。
先天性的心髒病,因為一個新鮮有活力的心髒而再也不來糾纏她。
她獲得了從未有過的新生。
犧牲了一代名盜,月光下華麗的魔術師。
隻是當時她還不知道,那顆心髒在她的胸腔裏跳動,在給了她新鮮的血液的同時,還給了她仁義和良知。
因為這顆不屬於自己的心髒,黑暗中的少女,擁有了欣賞美麗的力量。她身陷黑暗的泥沼,隻能仰望那些明淨的天空,心裏有一個角落充滿了溫暖和光明,當被某種力量激發,她就會變成另一個人。
這是隻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呆呆坐了半晌,又從一疊厚厚的資料裏抽出那張黑色的紙張。
輕輕地念——
黑色的天空鳥兒在飛翔/羽毛如雪落在我的肩膀上/快要到那鍾聲敲響的時刻/鬥爭的鮮血在流淌/是什麼樣的風在冷冷的吹/我隻想在這寂靜的時刻/深深地感覺寂寞的味道/愛情和溫暖早已遠離/著火的心髒在燃燒/的的確確感受到/兒童時代美麗的夢想/子虛烏有卻是正道。
心髒尖銳地疼痛。
“小姐,”黑衣人恭敬地說,“Sherry不肯服從命令。怎麼辦?”
她遲疑片刻,站起身來:“帶我去。”
走出去時的一陣風,那片黑色的紙飄飄蕩蕩,落在了地上,銀色的筆跡,帶著寂寞的味道。
如果仔細看,能發現每句的第一個字能連成一句話——
黑羽快鬥是我深愛著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