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斯德哥爾摩阿蘭達國際機場的貴賓廳裏少見的熱鬧熙攘,返航雖然沒有專機護送,名石團隊的心情卻比來時好。
候機大廳不起眼的角落,是喧囂中難得的安靜。花壇中的白玫瑰像披了初雪一樣幽雅地綻放著。
“Polly不是你想象中那麼簡單的人。她最想的不是向你示威,而是以葉家長孫女的身份風光出嫁。”
思雯仍把玩著瑞典小孩送的鈴蘭花環:“就算她母親出身再低,葉家也不會不認,爺爺肯收留她,是不是……其實她是爸爸——”
“她想得美。”丁智睿嗤之以鼻地冷笑一聲,“無知任性,大半夜把整個團隊叫過去說改就改。”
他生氣地說著,臉上卻閃過一絲得意。
“你笑什麼?”
他忍不住幹咳幾聲掩過被看穿的尷尬:“傳說鈴蘭的幸福來得特別艱難,隱藏著宿命的憂傷。”他特地望住她,“Lawrence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
那個人的心機,似乎比她想象中還要複雜。
“小姐,不要再瞞著……董事長做事了。”丁智睿又咳嗽了一聲,似乎嗓子不舒服而分貝溫和了些,“在凡爾賽廳撕掉裙子、跟徐子醽去澳大利亞、來瑞典見Polly……你知不知道在國晶宮,葉老是故意讓蔣雪媛成功偷換項鏈的。”
她自然知道。自己之所以在台上不打開盒子就知道項鏈出事,就是因為遞盒子的丁智睿一個眼神提醒。
她淡淡一笑:“那樣的懲罰,不算什麼。”
“翡翠山苑要整修,你這段時間都不能回去住。”
梳理花瓣的手慢了下來,她還沒來得及細想——
“董事長帶三小姐四小姐去了蘇黎世,臨走前,他凍結了你所有的賬戶。”
“12歲時玩的生存遊戲,現在還要玩麼?”
“董事長也許,不是想考你這點吧。”
有時候就算是她,也不會明白爺爺在想什麼。
*
目送小丁入閘後,她轉身往名石所在的貴賓室走去,心思像沉湖石般慢慢墜下:畫像的事對爺爺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他為了安排自己去徐子醽身邊花了多少心思,如今這麼容易反倒叫他害怕……
他應該還有別的用意……
Polly的身世到底是什麼……
Lawrence為何讓自己有種不踏實的預感……
“葉小姐!”
*
黑色房車載著她來到一個近郊的私人機場。夜風比起其他地方都要大,飛刮起雪紡外衣和漆黑的長發,猶如夜穀中一株墨葉玉蘭。Peter即刻將一件披肩披蓋在她身上,正是她第一次拜訪徐家離開時的那件。
她微笑致謝,伸手撥開幾根遮臉的發絲。眼前停候的嶄新飛機機身上標著徐氏皇廷的logol,在黑夜中散發著比寒更冷的凜冽,可遠觀而絲毫不可靠近。
Peter禮貌地引著她登上飛機,穿過大堂、迎賓廳、會議室……最後停在一扇緊閉的銀白色大門前。
大門徐徐自中間打開,像拉開舞台幕布般現出一個寬敞的歐式房間。軒尼詩主色渲灑著溫暖的高貴,琉璃豎琴水座的琴弦在清水拂拂流過下,仿佛奏著金瀾色的樂音。
正中有兩張靠在一起的薰衣草色皮絨沙發。坐在左邊的那位一直看著手提電腦上的企劃案,沒有看過她一眼,也沒說一句話。
她兀自走過去,將鈴蘭花環插在了右邊沙發旁的空水晶花瓶中,添上了點點清香。
*
飛機滑行起來,安穩地飛在夜空中。桌上的紫玫瑰花茶沒有蕩起一絲漣漪。不同於他的,放在她桌上的是印著九裏香花樣的乳白色貝殼形茶具,和她在翡翠山苑專用的如出一轍。
她細望了他一眼:紫紋的衣領顯得睿智爾雅,寫著疲乏的臉色卻有著“旁若無人”的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