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錢的孔召先去填了頓肚子,然後慢慢遊回神廟,坐在廟堂側牆下的石階上,仰著頭雙目沒有焦距地在失神。
他在想著三月鎮的時候,想起往日跟隨乞丐養父的日子,那種顛沛流離;想起在秦大戶家做工的時候,那種起早摸黑;想起曾經說過的豪言壯語,還有那座大莊園裏他唯一的朋友。
他想過寫信,不過想到自己現在這幅鬼樣子,打消了主意。
“喵~”流浪貓來到他跟前。
孔召歎道:“貓兄,從明天起,我也要跟你一樣,去垃圾堆裏找吃的啦!”
當夜在迷茫中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孔召就被一陣嘻笑聲吵醒,他跑到前門方向一看,是幾個衣飾精美的富家公子姐兒。那幾個人也看到了孔召,見到他那不光潔的樣子,都是眉頭直皺。
又看到孔召腳下跟來的那隻流浪貓,其中一個公子哥兒低罵了一句:“晦氣!”
這幾個人都是來廟裏拜神的,以求今年的聖殿選拔新生能順利入選。
這些人的年紀都已不小,大的快接近二十,已到了聖殿招生限製的最高年齡,再考不上的話這輩子都沒指望了。
原本這群人約好今天高高興興的來拜個神,給自己添些信心。沒想到大清早的,在神廟還能碰上流浪者,還有一隻瘦不拉幾的土黃貓。
這在他們看來,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
“你你你,趕緊給我走!”
“走得越遠越好,快點!”
“叫你快點,聽到沒有!”
孔召什麼人啊,他可能會吃軟的,但最不怕就是別人和他來硬的。於是一掃昨夜的頹態,翻著白眼,立刻往門前一站,還靠得更近了。
“靠!你讓我走我就走?當小爺我泥捏的啊!”
幾個富家子弟臉色更為不耐,但好像不屑於對孔召動手,對神廟聞聲趕來的一個執事道:“你們看看,怎麼什麼人都能在神廟裏?你們不將他趕走嗎?”
那個執事認得眼前這幾個年輕人,都是霧晶城的紈絝,對他說話的那人名叫李東升,有個伯父在城裏的分殿任職,是他得罪不起的。做為廟裏的執事,雖吃的是聖殿這碗飯,卻是地位最低的那一層。
他也覺得孔召在這裏不好,可住在這裏十來天了,主事先生沒說什麼,他也一直不好意思趕人。
現在幾個年輕人對他指指點點,他雖說不敢有什麼火氣,倒也不會聽這些人的。
就在廟裏的執事不知如何是好時,主事先生走了出來,朝著那幾個富家子弟嗬斥道:“放肆!神廟之中、祖神像前,你們也敢大聲喧嘩,想吃聖律懲戒嗎!”
聽到“聖律懲戒”四個字,幾位公子姐兒立即噤了聲。
李東升要搬出自己伯父來壓人,想了想,終究是沒敢。
“聖律懲戒”幾個字,太嚴重了!這是藐視聖殿律典的罪名,隻要坐實你觸犯了律典,那麼就算有天大的關係,都保不住你。
《聖殿律典》中有明確的律令,神廟區域內不允許惡意喧鬧,哪怕一國皇帝也必須遵從!隻不過一般像這種情況,沒人會動不動就拿律典出來壓人。
李東升明白,這神廟的主事,明擺著在幫那個流浪孩。
幾個公子姐兒隻好不做聲地往廟裏走,這個暗虧他們吃定了,但孔召他們也記住了。
“一個小小的流浪孩,還治不了你?以後別讓我遇到你,不然就等著拋屍荒野吧!”李東升惡毒地想。仗著在聖殿任職的伯父,和本來勢力就很強的家族,他做得出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