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森嚴的禁衛,驗證過國主的手令之後,放武太明進去。
後院之中,一切如常,與武太明記憶裏的沒有任何區別。那一株大桃樹下,放著一張竹椅,這夜色當中,一人正躺在上麵,時不時揮舞著蒲扇,似乎想要扇出涼意一般。
但是武太明卻知道,這躺著的並不是人,而以他的修為,雖然不算高絕天下,但定然是不懼寒暑的。
“兄長。”
輕喚一聲,竹椅上的武成微微睜眼,瞧見是武太明來了,便是跟著一笑,指著身前的一方竹凳,“坐吧,難得你還肯來看我。”
武成的神色如常,絲毫沒有事情敗露的惱火和怒意,更沒有拚命脫逃的意思。
他的這般性子,武太明十分清楚,以前隻道是兄長做事沉穩,每臨大事便有靜氣。現在看來便更是如此了,雖然武太明心中有無數的問題和疑惑,卻還是要為武成暗讚上一句。能夠有如此的沉穩氣度,也不負這個武姓了。
“兄長何事知道自己身份的?”在武成麵前,武太明沒有拐彎抹角,將她心中的疑問,撿了個好開口的問道。
武成微微思索,“挺早的,從我眉間的一點紅紋,隱隱作痛的時候,我便知道自己是妖非人了。”
在武成的眉間中,有指甲蓋大小的紅紋一點,看著類似火焰模樣。以前瞧見這紅紋的人,都僅僅以為是胎痕而已,沒有過多的在意,武太明還經常喜歡拿他的這道紅紋打趣,現在方知這是一道妖紋。
人妖結合,所產的後代,身上多數都有妖紋留下。
“自己事情自己知道,我這紅點是胎痕還是妖紋,瞞得過別人,卻沒辦法瞞得過自己的。隻是確切知道自己的身世來曆,是甘丘三炎犼還是四載之前的事情。在那之前,我還以為自己的身世,除了母妃以外,再無人知曉了。”
揮舞了幾下蒲扇,武成是帶著些回憶,繼續說道:“我原本雖然知道自己是妖,但從未以妖類自居。自問就算是真的掌國了,也不會做出任何有損君子國之事,這妖身雖在,但卻是一顆人心在內的。”
武成所言,沒有任何的旁證,但武太明卻相信他的話,“那你又怎麼秘煉丹藥,暗中送往甘丘呢?”
這一問題,武成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漆黑的天空。
半晌之後,他才將視線回轉,問道:“妹妹你學究天人,博覽群書,當知道這三炎犼的傳承吧?”
“知道。”武太明點頭。
三炎犼,在妖類當中實力不算出奇的,但是其傳承來曆卻是不凡。西方妖主金毛犼,便是其先祖了,而且還不止這一位妖主,南方妖主旱魃,同樣是其先祖。三炎犼便是這兩條血脈,融合而成,傳承留下的。
是以這三炎犼雖說整體實力尋常普通,但在其族群裏麵,往往是能夠出現一兩位天賦絕倫的子孫。隻要是讓其追述到一些血脈傳承,那麼三炎犼所能展現出來的實力,將遠遠超過尋常妖類。
在荊州甘丘裏麵,是一方不可小覷的勢力。
“正是因為三炎犼的傳承不凡,有那天賦絕倫之輩出現,便是天下少有匹敵的高手,使得其行事橫行無忌,缺了天合。我這個孽債,是他們做下的,缺了侯爺甚多,報應也來得極快。當年我還未曾出世前,那妖便就死在了雷轟之下,三炎犼一族沒了頭領,是情況急轉直下,再無以前的威風了。”說起三炎犼一族,武成不再像之前那麼平靜,是帶著些嘲弄,也帶著些感傷。
武太明能夠猜測出他為何會有此神情。
那位禍亂候妃的三炎犼,武成無半點好感,天誅其罪,讓他很是嘲笑其這個現世報來。可無論怎麼說,武成都是三炎犼一族的妖類,知道三炎犼一族現在受苦受難,他同樣是不好受的。
“你為了相助三炎犼一族,便暗煉丹藥,送往甘丘。這事我能夠理解,些許丹藥,國主還不會缺了的。你要是願意,我能夠替國主點頭,再送一倍之數往甘丘,都是輕易之事,不知道你願意嗎?”武太明直視武成,輕聲問道。
“唉。”
重重的歎了口氣,武成是不禁搖頭,“看來在你心中,再無我這個兄長了。若是有事要我去做,你盡管開口便是,何須以這事來誘之呢。我能夠為三炎犼一族出力,難道便真能夠忘恩負義,毫不理會國中大事嗎?養育之恩大於天,這道理我武成一日不敢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