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網絡語與流行語，一支生力軍
本章第一節，討論了漢語詞彙的豐富性與創造性，第二節討論了漢語詞彙的民本性與原生性，第三節議論了漢語詞彙的傳承性與文獻性，這節說的是漢語詞彙的前沿性與先鋒性。
我在前麵提到過，漢語古詞古語極多，多到數不勝數，然而，時代必進，曆史必變，詞彙必改，很多字、詞、語都慢慢地失去生命力了，死了。比如古代，馬是重要的交通與戰爭工具，名稱極多，那些名稱現在大部分已經失去了存在的價值；又如古代日用品，因為時過境遷，人們既不再使用它們，便不會關心它們，除去專業人員與收藏者外，那些專用詞彙也漸漸地遠離生活，遠離大眾的視野。人有新陳代謝，物有古往今來。一部分詞彙老去了，另一部分詞彙誕生了。事實上，現代社會較之古代社會要繁複一百倍，豐富一千倍。因此，今人的詞彙較之古人的詞彙也水漲船高，起碼會豐富一百倍，繁雜一千倍。漢語詞古以單音節為主，漸次讓位於雙音節、多音節詞便反映了這一曆史趨勢。語言天生具有前沿性與先鋒性的特質。因為任何先進的東西若非自語言始，也必須經由新的語言表達，表達了才證明它的出現與成立。
中國大陸自改革開放以來，尤其20世紀年代後期以來，新的詞語層出不窮，給人頭昏目眩、目不暇接之感。表示情緒的，如“鬱悶”，如“爽”與“不爽”；表示形象的，如“酷”、“炫”；表達新式人類的，如“帥哥”、“靚妹”，如“上海寶貝”、“野蠻女友”，如“蛋白質女孩”、“超級女聲”。北京人說到新的男性角色時，又有許多新的詞語，雖是新詞兒，卻有濃鬱的地方味道，北京人好稱爺，爺與新角色嫁接，則有了倒爺、板爺、侃爺、款爺種種。而且商業大潮既起，“炒”字驟然盛行，組織宣傳稱為“炒作”，倒賣外彙稱為“炒彙”，老板解雇職員稱為“炒魷魚”，等等。
隨著農村基層選舉的實行，又有了“海選”一類的新詞兒。海選是不受任何既定候選人限製的選舉。村民自由報名，報了名即為候選人，勢如大海中摸魚一般。雖然這方式未必科學，尤其未必有效率，但相對於中國的民史國情而言，也可謂法有所據，理有所本，勢有所然，情有可原。近幾年來，政府官員出了事故，又有了“問責製”，“問責”也是新詞兒，至少在漢語中是首次公眾化。雖然有人說，對問責的理解與原創相比已有些不像或不對，但問責總比不問好。縱然有些不像，也是好的。
此外，乘坐出租車叫做“打的”，中介人組織演員演出叫做“走穴”，演員的本領與影響大了，叫做“大腕”，兒語化些，則為“大腕兒”。據說前一個詞兒出自廣東，後兩個詞是舊話新提。但有爭議。“打的”出現時，有人反對，說是不規範，但“打的”漸漸成了氣候，縱然專家咬文嚼字，認為不規範，老百姓已經把它變成了規範。不但“打的”，還出現了“打飛的”。打飛的更不規範了，好在人人明白，縱然不大規範，卻也無礙交流。
對“大腕”這個詞兒也有爭議。這本是一句戲曲業裏的行語。有人研究，說正確的寫法應是“大蔓兒”。然而，約定俗成，法不治眾。你以為是“大蔓兒”，那是舊說，現如今，“大腕兒”已成潮流，舊說管不住潮流，也隻好“一江春水向東流”，“大腕兒”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