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好去車上拿了條新毛巾,回到店裏看見桌上放著安全頭盔,他正用冷水衝頭。
實在太熱了,蕭清溪淋了會兒水才感覺舒服了些,他摸索著關掉水龍頭,一邊用手抹臉一邊甩頭上的水。
時雨好見狀,想到了甩水的狗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男生睜眼,透過指縫看見她就站在麵前。
“你用這個擦。”時雨好遞上毛巾,感激地說,“謝謝你幫我換輪胎,辛苦了。這毛巾可好用了,送給你。”
蕭清溪接過來,孔雀藍的毛巾上印著一頭身披彩帶的九色鹿,還挺好看。
時雨好回餐桌等待。
他擦了擦水,走在她對麵坐下了。
濕漉漉的劉海垂墜過額頭,發梢的水滴慢慢凝聚,一滴水落在鼻尖上,又快速滑落,最後消失在他的雙唇之間。
時雨好見此情景,想到“雨後清晨,水珠從碧綠的草葉兒尖上滑落”的畫麵。
明明是清爽的畫麵,她卻感到心口灼熱。
剛才拿毛巾的時候,順手把車上的咖啡拿下來了。
趕緊喝了一口,想降降溫。
她買的是一杯“冰山”,結果天氣熱得“冰山”都融化了,現在就是一份美式咖啡融在半杯溫水裏。
那味道,與泔水一樣。
蕭清溪被劉海掃得眼睛癢,以手為梳,往後抓了一把,視線開闊的瞬間,看見她對著自己“噦”了。
兩人都愣住了。
“我不是……”時雨好已經想告辭了,雖然自己看不見,但她剛才的
表情肯定很醜,慌忙解釋,“是咖啡太難喝,不是因為看到你的臉……”
臉?
沒有安全頭盔和劉海的遮擋,她終於認出他是誰了。
她激動地說:“我們真的見過!”
蕭清溪一針見血地說:“所以你剛才說‘見過’是假的。”
他還知道:“帥哥”也是假的,隻有“師傅”是真的,她就是情急之下想找個能換輪胎的“師傅”罷了。
時雨尷尬地說:“看破不說破嘛……”
蕭清溪是店裏的常客,老板第一次見他跟女生一起吃飯,調侃道:“這麼大熱的天,女朋友還來看你,感情真好。”
他很餓,隻想吃飯:“米飯,謝謝。”
時雨好原計劃是向“師傅”道謝以後,把辛苦費給他,然後離開,現在認出他是誰了,她就不急著走了。
她與他閑聊:“他是老板?我還以為是廚子。”
老板送上兩碗米飯說:“老板、廚子、跑堂的都是我。”
時雨好想想也對,這荒郊野嶺的,可賺不出那許多人的工資。
蕭清溪埋頭認真吃飯,她專心致誌地看他:那一頭淩亂的濕發,左衝右突得很恣意,即便是如此潦草的發型,他都是好看的。
他都沒有表情,一張臉冷得像是要結冰,時雨好卻看得口幹舌燥。
她揚聲問:“老板,有冰塊嗎?”
她得降一降心火。
老板說:“隻有冰啤酒,要嗎?”
“我要開車,不能喝酒。”她問他,“你喝酒嗎?”
蕭清溪脫口而出
:“吃完還要搬磚,不能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