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1998年剛到北京漂泊的最初階段,有一身體力,打各種臨時工填飽肚子,做得最多的是電焊工和油漆工。那是靠自己的青春支撐下來的歲月,現在都已經散盡,唯有照片和回憶的文字,在此刻留有餘香以致回味。
這個階段的貴人:石貴河、高紅梅、徐軍、張金苓、任建平、王春利
冬天在時光的列車上還沒下車,春天就急不可待地擠了上來。那時,二十二歲的我正處在迷茫時期,內心隻有一句話在不時地對自己說:“既然在老家受苦,還不如去中國最好的地方受苦。”在我的概念中,首都就是最好的地方。於是,我決定去北京闖一闖。
從老家到北京的火車是直達的,很容易就買到一張車票。上了車之後,經過一天一夜就能抵達我夢想的地方。至於到了北京做什麼,怎麼生存,怎樣找地方住下來,怎樣學到新知識,這一切的一切,都沒有詳細的計劃。隻是決定動身來北京之前的幾年中,一直特別留意和北京相關的所有信息,並不斷把這些信息強化到自己的腦海中,總認為天安門城樓一定有十幾層樓那麼高。
另外,我還找到了一個在北京做理發師的同學,並且聯係上他,確定了我在下車後有了一個落腳點,至少當天晚上不會睡在北京的大街上。雖然這都是短暫的幫助,但隻要給我一個緩衝的機會,我相信我就能夠找到工作。所以,這個同學就成為我去北京奮鬥的最大動力。
火車啟動了,我緊緊地抱著自己寒酸的行囊,並警惕地觀察我旁邊的旅客。其實包裏的東西自己很清楚,幾件換洗的衣服,兩個麵包,一根火腿腸,還有許巍的《在別處》和BEYOND樂隊的《樂與怒》這兩盤磁帶。這兩張音樂專輯是我當時的最愛,可以說是我的精神食糧。
在貼身的內衣兜裏,放著我僅有的四百元錢和身份證。我很清楚到了北京之後,這四張百元鈔票很快就會和身份證分別,隻剩下一個證件,孤零零地和我一起沉默。
我設想了各種到北京後吃苦的情景,到飯店裏洗盤子、當服務員,到廣告公司做燈箱、做路牌,到建築公司做瓦工或是當小工,到服務公司做推銷員、送盒飯。反正隻要是能用體力完成的工作都可以做,隻要是能掙碗飯吃,能有個睡覺的地方,並在北京堅持上一年,就一定能有各種收獲,吃苦受累又算得了什麼。
我根本無心觀賞車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腦子裏充滿了昨夜和幾個朋友吃飯告別的場景。那是我在家鄉不多的幾個好友,他們說了很多祝福和鼓勵的話,但我能從他們的眼神裏感覺出他們對我此次外出闖蕩的擔心與疑問。既然作了決定,那就咬牙去承擔這個結果未知的選擇吧!想到這裏,我抬頭看了看車窗外,那些陌生的景色在眼前急速掠過,列車載著我一刻不停地向前飛奔著。現在,無論誰都無法阻擋我的腳步了。
車廂裏暖融融的,使我昏昏欲睡。這時,聽到廣播員在廣播裏說,即將到達終點站北京。我卻緊張起來,心裏充斥著一種莫名的恐懼,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勇氣竟然全消失了,恨不得火車不要停下來,一直開下去。
1998年2月28日中午1點,我踏上了北京的土地,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陌生,眼睛明顯不夠應付,耳朵也忙不過來,難道這就是我夢想中的城市?
石貴河是我的小學同學,性格很像女孩子,愛畫細膩的工筆畫,後來學了理發,在老家也曾開過理發店。後來由於經營不好,就到北京打工,他是我能在北京落腳的一個“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