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他們二人皆是一楞,麵麵相視一番,白衫無常向前漂移一步道:“姑娘,你這又是何苦呢?就算你今日從我二差手中搶回了他的魂魄,也逃不過閻王的法眼,他的魂魄終是會被其他的鬼差所勾走,你這樣做除了為難我二差外,沒有其他任何的意義,姑娘又何必苦苦相逼?”
低頭沉吟了半晌,他所說的話並無道理,倘若我今日使盡渾身解數從他們手中搶回荷生的魂魄,可那又如何?閻王的生死簿上如果寫著他的陽壽已盡,我又怎可能憑著自己的一點小法術來瞞天過海?
與其這樣與閻王搶生死,還不如——
垂目處,突感一道黑色的身影隨風而動,剛暗叫一聲不好,就見黑無常已飄然來到了荷生身旁。
見他作勢就要勾其魂魄,我心下一驚,剛想飛奔阻止,卻因左腳的羈絆生生的摔倒在地。
“不要,不要勾走他的魂魄,求求你,不要!”
隨之我淒厲的嘶喊聲回蕩在空無人煙的叢林中,原本伸出勾魂鎖的黑色身影停頓了一下。
但隻消片刻便又朝荷生的額角探去,我知道那是生人魂魄的唯一出口,但凡鬼差勾魂,都會從那個地方將魂魄勾出,如果我再不阻止的話,一旦魂魄離體,是很難再回歸原位的。
倘若日後就算我能為他做法招魂,也很難將其七魂六魄都招齊。
念此,我抓緊茅草的手仿佛要將它們的汁液都要捏擠出來。
咬緊牙關,當看著有一縷白色似青煙般的飄渺物狀緩緩的從他的額際冉冉上升時,我再也忍受不了噬心般的痛楚叫了出來:“住手!如果……如果你敢將它勾走的話,我就是上天入地,也定不繞你!”
悉悉索索的鎖鏈聲驀地停止,抬起頭,看著黑無常那一動不動注視著我的眸子,我強撐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如果你不信的話,大可先來試探一下,我雖瘸了腳,但可並不代表我沒有阻止你的能力,今天晚上你要勾走他的魂可以,但前提是我的屍體必須躺在這裏。”
話音剛落,我就輕豈唇角,隨之口中低低的咒語聲,我集中精神將荷生那漂浮在空中一半的魂魄安送到他的軀體中。
眼看著那如月光般銀白透明的朦朧影子一點點的就要完全沒入體內,突然一道無形的鎖鏈將他的魂魄卡在了最後關頭。
眉頭一緊,我看向那個此刻正麵無表情同樣看著我的黑無常。
他的眼中沒有任何表情,空蕩蕩的一片,但注視的久了,竟讓人從心裏生出一份不如歸去的衝動,原來……
穩了穩心神,我嘴角一勾,輕笑道:“黑無常果然不愧為地府中的勾魂使者,光是這份眼神就足以讓人放下塵世間的一切恩恩怨怨,隨你去那地府,進入輪回之道,勾魂勾魂,如今看來可不是簡單的拿著鎖鏈去套就可以了。”
說完,我便看了眼始終站在一邊的白無常,見他雖看著我,可眉眼處分明有些異樣,我當下接著說道:“我不是地府之人,當然也不會去管你們用何種方式讓那些死去的魂魄心甘情願跟著你們過那奈何之橋、飲那孟婆之湯,我隻知道如果你們不能成功的勾走一個個已死了身體的生魂,那麼這天地間就失去了平衡,到處都是四流亂竄的鬼魂,到時候恐怕你們地府可就不會像現在這般井然有序,你們那可愛的閻王爺也不會有那個閑情雅致的翻看他的生死簿了。”
“哎呀……”輕拍了一下頭,我做出一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恍然大悟道:“你們說,如果我在你們每晚勾別人魂魄時有事沒事的讓對方還保持著對這世間的留戀之情,那你們猜被你正勾魂魄的那個人會不會心甘情願的隨你們離去?假使不肯離去的話,這世上不是多了許多打擾陽間的鬼魄,到時候,你們的閻王爺是不是每天都都頭大的要求你們出去解決,然後他一煩就健忘,從而到最後也忘了去翻看他的生死簿,從而我的相公也就有了續命的機會,你們說是嗎?”
原本兩張灰白的臉聽我這一番說辭後,霎時猶如鍍上一層油墨,青森森的發出慘淡的光。
“姑娘,當真如此非做不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