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注定與鬼有緣,如同我在受傷的時候總是與“鬼打牆”這個法術有關。
嘴角輕勾,人生是否真的是這樣,越不想做的事情,反而越是自己做的最多的事情。
凝神冥想,右手成咒,口中梵語,當麻木像藤條一樣攀附上我的左腿時,我壓下心中因鬼氣的滲入而變得有些陰冷的五髒,提上一口心內的靈氣,這才向著方才黑影出沒的地方走去。
當撥開重重的雜草與荊棘,一個十分隱蔽的山洞出現在我的眼前,看著那如柳條般垂下來的樹椏枝藤將洞口遮了個嚴嚴實實,如若你不是有心尋找,將很難發現這樣一個山窮水複疑無路的後麵竟還隱藏著一個罕見的寒潭。
那隨風坲動的綠蔭像一張密密的蜘蛛網,而我就像那想飛而又躊躇的蚊蠅,或許當我使勁了全身的力氣,勇敢的飛過去時,我會衝破那粘人的蛛絲,飛向自己所向往的地方;或許我會被那帶著毒液的蛛絲所網住,然後被它一點點的吞噬掉。
“嗷——”
突然從洞內傳來的一聲野獸的低吼,讓我恍惚的神思立馬被拉了回來。
眼睛微眯,可真快啊,僅我站在簾口這麼短的時間就感應到了我的存在。看來它的靈力至少已有了千年。
爺爺曾經說過靈獸與我們這樣的捉鬼師之間是存在一定的心靈感應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都是屬於陰體,而陰體與陰體之間是存在一個所謂的磁場,而這個磁場如同馬蹄形之間的陰陽兩極,隻要一靠近,一方必然會感應到另一方的存在。
而靈獸的道行與它們所感應的速度與準確率是成正比的,它們感應到另一個陰體的速度與準確率直接彰顯著它們在這世上存活的年限與靈力。
而它,無疑是上等靈獸。
“嗷——”的一聲,又是一陣地震山搖的嘶吼。
如果說前一聲它是想告訴我,它已經知道了我的到來,那麼後一聲,它則是想告訴我如果我再敢踏進一步,它就會對我爪牙相向。
良久的沉默後,我無聲嗤笑。
我是如此的倔強,倔強到一旦自己決定的事就絕不會回頭,而它,就算是靈獸,可那又如何,靈獸終究是獸,它不會懂人的感情,更不會懂我的倔強與堅持。
我知道,我是人,是人就意味著在與野獸搏鬥時,贏的可能性是小之又小,何況我還是個沒什麼戰鬥力的小女子,那麼在排除了力博的這一方針下,我所能選擇的就隻有智取了。
握緊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就算未來是一個不可預知與無法想象的殘忍與血腥,我還是會踏出那一步。
如同人生在世,明知道都逃不過一個死字,還是會去奮鬥、會去努力、會去拚搏、會去為了心中的堅持而不惜肝腦塗地。
這就是君子在世,有些事明知不可為卻不得不為。
與其說我為了荷生如此的拿命去博,是因為貪戀他的色相,倒不如說我在堅持一個少年的青澀心思,他是那樣的善良,善良到我已經在無形中將他當作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我感謝他的善良,讓我在這個陌生的國度裏不曾感到過淒涼與寒冷,是他!在我來這裏的第一天就給了我無限的溫暖與關懷,他用他溫泉一般的細膩心思小心翼翼而又寬宏大量的包容著我的一切,包括我的任性、我的野蠻、我的無理,甚至是對他的誤會,種種的一切,他都毫無理由毫無目的的像一個親人般永遠用著他那靦腆而又溫暖的笑容來對待著你。
腳踩在冰涼的地麵上,就算它已經被施了“鬼打牆”,可那從寒潭裏散發出來的冰冷之氣還是如附骨之蛆般的滲入到我的腳踝裏,然後一點點的蔓延,先是小腿,然後是膝蓋,再然後是……
握著自己的大腿,那裏前一刻還是溫暖柔韌,現下,隻不過才一會的功夫竟然觸手冰涼。
沒想到這裏的寒冷竟是如此之冽?
突然,一股不同尋常的微弱氣息縈紆在稀薄的空氣中,集中靈力一搜,驀地,我眼眸圓睜。
這裏竟然有股屍味?!
淡淡的血腥顯然還是剛死不久。
難道?難道?荷生真的被它……
心猛的一陣刺痛,一個踉蹌我險些跌倒在地,那猝不及防的心痛竟如錐子一般釘牢著我的心髒,讓我連呼吸都覺得充滿著疼痛。
手剛一扶上壁沿,眼角處就見一個龐大的黑影朝自己撲來,當身體重重的跌在冰冷的地麵上,我腦中一片晃蕩。
因疼痛而眯緊的眼眸裏是它一張泛著寒光的血盆大口,那眼中的一抹綠光如鬼火一般森然幽冷的看的我心裏沒來由的寒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