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胎換骨(1 / 2)

醒來,已是三天過後的事情,從那不絕於耳的鑼鼓嗩呐聲中,我終是在一片茫然的怔忡後回過神來。

身旁,落了一地的梨花,蒼樹,凋零的竟隻剩下些暗黃的枯葉和鐵鏽般的枝椏。

而我,在地上睡了三天,竟然沒有一絲的不適,反而有種渾身輕靈的感覺。

托起地上一片凋雅,那般的白,映襯著我都能看見肌膚下的條條筋脈,我的手?竟何時變得如此玲瓏,基於剔透。

“……姐姐,你是姐姐嗎?”

院門被人推開,看著那個滿臉著急的女子,被風吹亂的發絲,好似跋涉了千山萬水般的風塵仆仆,那眉眼間的疲憊與焦急,欲遮又露。

怔了一怔,我從地上站了起來。

“邵桃,怎麼呢?”

“姐姐,你……你這是發生什麼事呢?為何……會變成這般……你可知我和崔公子找了你有多久?為何就是遲遲不見你?就連這座宅子也都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無論我如何的找……就是找不著,這幾天……你是去哪呢?又是為何變成了這幅摸樣?”

她滾燙的淚水滴在我的手背上,化出一朵又一朵的雲彩,她的淚,竟是那般的熱,都有些灼燙了我的心。

“沒事……我沒事,邵桃,這幾天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不……姐姐你不用道歉,隻要你沒事,邵桃就是找多少天也不覺得苦,隻要你沒事……隻要你沒事……”

隨之她漸漸欣喜的目光,我看向自己的右手,果真如初開的梨花一般,潔白嬌嫩,古有芊芊素手,如今,我的這一隻手,真要比那含苞待放的荷花還要粉白上些許,不,不應該說是一隻,而應該說是兩隻手……兩隻胳膊,或許就連身上都變的不一樣了吧?

“……姐姐,你能恢複真好……真好……”

“霹靂巴拉……霹靂巴拉……”突然屋外一陣清晰的炮仗聲勿地闖入耳中,視線微抬,我看向牆外道:“今個,是哪家的姑娘要嫁人了嗎?”

那一抹來不及掩飾的失落與黯然就像一顆流星,就算劃的太快,也終是留下了痕跡。

“不……不清楚……是哪家的姑娘……”

再一次將視線落在牆外,我淡淡道:“既然不清楚,那出去看看不就曉得了。”說完,我便徑自向外走去,隻是這剛一走,後麵的衣衫就被人拉住。

“姐姐,你身體還未好,出去吹風會受涼的,不如先進屋休息一會。”

明明是關心的語氣,可經她一說,卻像哀求似的,聽的人心裏一酸。

眼神微閃,我道:“是古玉壘成親,對嗎?”

抓住我衣衫的手驀地一抖,那本是抬起的頭,也在這一聲不大的詢問中,低了下去。

好半晌,才見她漸漸放開了抓我的右手。

“姐姐……算了吧,他娶的是京城一位官員的千金,不僅賢良淑德,樣貌更是百花之首,最重要的是這次的婚姻聽說是古家老爺的意思,他……沒有轉圜的餘地的。”

“這是他告訴你的?”

苦澀一笑,她繼續道:“古少爺平時那般的忙,怎麼可能會有時間和我說話,倘若有,也不是我這般的小人物可以有的福氣,這些……早已在這‘鴛鴦鎮’中傳的沸沸揚揚、家喻戶曉。”

“既然不是他親口跟你所說,就不要去相信,不管是真是假,人這一輩子,太短也太容易後悔,所以,能活著,就不要讓自己有遺憾。”

“可是……”

轉過身,我雖麵向她,可是視線卻落在那還猶掛了一支梨花的樹椏上,風一吹,竟然奇跡般的沒有落下。

“邵桃,你還沒嚐過失去至親之人的痛苦,若等你有天體會到了,你絕不會如此猶豫不決……”當然,我本意上還是不希望你有那一天。

麵前的人依然將頭垂的很低,可從那雙絕望的眼裏透露出來的動搖卻讓我的心有了些許寬慰。

她不是不懂,也不是沒想過爭取,隻是需要一個鼓勵,一個倘若輸了,還可以哭泣的肩膀與安慰,不至於滿盤皆輸。

“你先回去好生想一想,一炷香後,我們在古家碰麵,若你不來,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祝他一聲‘百年好合’,若你來,就請帶著足夠的決心……與求全。”

轉過身,梨花顫,如一葉旋迤,飄蕩在我的身後。

邵桃,這裏不是現代,不是一夫一妻,三妻四妾雖說有些委屈了你,但若能和愛的人在一起,這份委屈,你就當是必須要付出的代價吧……

烏發盤起,一根黑色的束帶隨手揚開,落在了煙水色的千層碎花鏤空裙上,裏麵著了一件斜襟的中衣,就算外麵再透,這樣一般搭配,卻終是成了那千裏碧波,煙水朦朧的江南。

將桌子上另一間白色的衣衫,在手裏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後,我終是下定了決心,推門離去。

路上是行人不斷的回頭與凝望,雖然夢裏曾千百次的希望自己也能像其她的穿越女主那般所過之處,寸草不生,但如今,平淡的掃過那道路兩旁的駐足之人,心裏竟然沒有一絲的激動與澎湃,甚至可以說,跟我平常著店小二的裝束走過大街,沒有絲毫的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