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八字的一捺終於落筆了。
為了與校方確認我已經收到信件了,我決定給Humfrey女士打個電話,在電話中除了確認我已經收到信件以外,我又問了一句:這一年我將按照校長在前一封信中所述的在諾丁漢大學工作,還是說我就是在諾丁漢大學留學,學校給我一個全額獎學金?
Humfrey非常肯定地在電話裏說,你將會是一個學生,在諾丁漢大學學習碩士課程,學校提供全額獎學金。
得,15000英鎊的年薪飛了!
也不知道是學校改變主意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顯然學校給我的條件已經變了。這倒也好,不用自己糾結了,學校已經替我做出了決定。不過隻要留學這事不發生變化就好,再說了,要真是按去英國工作理解的話,所有的手續就不一樣了,國內的工作我得辭職,申請的簽證也將是工作簽證,風險太大,而我從來都不會去冒無準備之險。
後來真正去了英國以後才明白,原來校長的意思隻是校長的意思,到了執行層麵這個意思就變了,明顯是相關人員並非那麼認可校長的決定。後來到諾丁漢大學報到後一個星期,我就被叫到大學研究生部辦公室,一位領導模樣的女士剛坐下就說:“Letsseehowgoodyouare!”意思就是要看看你有幾斤幾兩,為什麼校長要千方百計把你請來。顯然在她的眼裏我的身份是學生,顯然她對校長的決定有些保留意見。那一次的“麵試”是順利通過了,後來我也繼續參與了學校一係列有關與中國開展合作交流的會議,並幫助學校與國內聯係,但從類似的事件中我完全了解了為什麼學校提供的條件會從“工作”變成“留學”。
不過,以什麼方式去留學並不重要,現在我關心的是接下來的事,申請表、雅思成績以及簽證等等。申請表是指要去留學就得完成的報名程序,就算是校長大人邀請的,留學程序也是一樣的,雅思成績是指通常去英國留學都會要求出示的語言成績,而我從來沒有考過,不知道有沒有可能免掉,另外當然還有簽證問題。
有人說生活有時比電視劇還要有起伏,此言不假。
倒不是留學的事出了問題,而是這時候根據教育部的統籌安排,我要下鄉掛職鍛煉!
這無異於給我的留學電視劇加點作料。
掛職鍛煉在部委是個通行多年的做法,通常年輕人剛參加工作的時候都要去一些相對欠發達地區工作一段時間,名曰“鍛煉”。不同的機構去的地方有所不同,在地方的工作內容也隨所在部委的不同以及所任職務的不同而有所差別,但共同的一點是各部委對掛職鍛煉都很重視,甚至有傳言說如果新同事沒有鍛煉有可能影響到分房留學等重大事宜。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河北淶源,具體就是淶源縣政府。同行的還有幾位剛工作不久的同事,和我同時分入國家教委的李侃也在其列。
既然是規定動作,那就去吧。但此時留學的事還沒辦完,很擔心會不會因為聯係不暢而把事情耽誤了。
在淶源我們倒是不忙,但當時淶源的基礎設施建設的確和北京有很大的差距,打國際長途都不是很方便,打聽了一下,了解到縣城能打國際長途的地方隻有郵電局。
要填申請表了,但有些信息不是很確定,我決定再給諾丁漢大學寫封信。在縣城的打字社打了一封信,把能想到的問題全寫了進去。考慮到寄信太慢,我決定去縣郵電局把信傳真過去。
郵電局的工作人員態度很好,怕我不放心,專門讓我站到傳真機旁,讓我看著傳真發走。
最後一結算:83元。
還真不便宜,但這個時候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辦事要緊。
至此留學這個“八”字的那一捺已經基本寫下。
信中提到了雅思問題,和學校商量能不能免掉英語考試,理由是我在大學是英語專業,而且畢業後一直從事國際交流事務。學校回複說:準!
立馬把什麼雅思托福之類的考試培訓書扔在一旁。
1997年正值我國國家部委精簡人員,很多部委的工作人員都被以各種名義分流到各個部門,而留學也是其中一種方式。在那一年,我也從領導處得到通知,獲準出國留學。
接下來是簽證了,等了一個月的時間,順利拿到簽證。
1998年9月24日,我登上了前往倫敦的班機。
留學生,季小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