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這事兒,得從河南1942年的那場大饑荒說起。

當時的我當然還沒有出生,據我爺爺所說,那年的饑荒特別嚴重,已經不僅僅是旱災,蝗蟲也鬧得特別凶。天上樹上,就連掀開鍋蓋都能看到一群這種惹人厭的東西。那種情況下,草根挖完,樹皮扒掉,吃人的情況屢見不鮮,起初隻是吃死屍,後來更是殺人來吃。這種情況下,大部分人都餓死或者變成了流民。

這種恐怖的慘狀是我無論如何也想象不來的,小時候,我愈發好奇我家裏是怎麼活下去的,仔細追問下去才得知,原來家裏人能夠活下來,全部得益於我的祖爺爺。

自古有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三代這一說法,而我家裏到我祖爺爺這一輩兒,算是從窮到富的一個轉變。我的祖爺爺是一個非常精明的人,早在河南還沒開始鬧大饑荒的時候,他便開始經商,常在上海附近跑動,久而久之也積累下不少財富,也算得上是一個小有成就的商人。可就在一切還算順利的時候,老家鬧饑荒,他不得不從上海回來。

那時家裏已經揭不開鍋了,村子裏都籠罩著一層揮不去的陰霾,仿佛再過不久,整個村子的所有人都會挨家挨戶的餓死。而人們所能做的,隻是緊閉大門,在眼淚都流不出的絕望中,慢慢走向死亡。

那時,我爺爺年紀還很小,縱然如此,他現在還是清晰的記得七十多年前,祖爺爺回來的場景。村子裏死氣沉沉的寧靜突然被一聲吆喝打破,“祥瑞回來了!”,慢慢的,緊緊關閉的大門一個個打開,人們陸陸續續,卻又將信將疑的從家裏出來,爺爺當時年幼,個子不高,便隻能拽著大人的衣角跟在後頭。

村口,一個衣裝革履的人站在那裏,身邊卻站著一個臉色蒼白,十分奇怪的小女孩兒。

這個小女孩兒紮著兩個衝天辮,穿著一身素白的衣服,沒有一點點雜色,比起普通的衣裙,卻是更讓人想起來喪服。遠遠的看去,小女孩兒個頭不高,似乎隻有十歲左右,臉上,手上都沒有一點點血色,即使看到村裏這麼多人同時過來,也沒有一點認生的跡象,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紙人。

雖然本能上感覺到了奇怪,但是喜悅很快讓村裏人忘了這個女孩兒。祖爺爺當然不會空手從上海回來,他變賣資產,給村子裏運來了一船的黃豆。當晚,村子裏本要紛紛向我家道謝,可祖爺爺卻麵色嚴肅,緊閉大門,謝絕了一切訪客,而且怎麼問,都對小女孩兒的事情隻字不提。

事情當然不會就這麼結束,那晚,在家裏麵昏黃的煤油燈下,爺爺被尿憋醒,從床上爬起來正要去茅房,卻在客堂聽到了說話聲。強烈的好奇下,他藏在門後麵,偷聽到了這麼一段對話。

“怎麼樣,能不能看出來我家這附近,有沒有那東西?”

這是祖爺爺的聲音,爺爺很輕易就分了出來,他便探出腦袋,偷偷的去看,奇怪的是,煤油燈下,他竟然隻看到了祖爺爺一個人的影子。

就這麼過了半晌依舊沒人回話,好像他正在對空氣說話一般。爺爺幾乎忍不住想要出去,可一陣沉默後,陰森森而緩慢的聲音突然響起,就像是一個剛剛學會說話的孩子,一字一頓的把整句話慢慢的說完。

“陰氣很重,是個危險的物件。”

聽到這冤魂一樣的聲音,我爺爺一個冷顫,躲在門後麵差點沒叫出聲來,卻更加好奇,便捂著嘴,又探出半個腦袋去偷看,結果在搖晃的煤油燈的火苗中,依舊是一個影子。

難道這是祖爺爺一個人半夜在自己演雙簧?這種情景,爺爺隻是想象就毛骨悚然。又是一陣沉默,祖爺爺似乎在猶豫著什麼,可以聽到他在屋子裏來回踱步的腳步聲,又過了片刻。

“你帶我去,東西我都準備好了,能保我不死麼。”

“嗯。”

“如果把那東西帶出來了,也絕不能對我的後代有關聯,你明白麼。”

“嗯”

”好了,走吧。”

簡短而像是快速確認之前的約定般,兩個人飛快的對話,之後便是房門輕輕打開的聲音。直到油燈熄滅,徹底聽不見了腳步聲,爺爺才從門後麵鑽了出來,一咬牙,就貓腰跟了出去。

當時村子裏沒有那麼多房子,附近全是荒廢的麥田地,爺爺身材不高,天色又黑,一路上躲躲藏藏的緊緊跟在後麵才沒被發現。兩人不停的走了近半個小時,在一個拐角突然轉彎,居然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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