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按了按小車喇叭,湯燦回過頭來,見是自己的車子一直跟在他的後麵,在等著他上車。***他沒有理睬司機的招呼,繼續沿著街麵向前慢慢走著,霓虹燈閃爍翻新,令他雙眼迷糊,頭腦卻漸漸明白清晰過來。他向司機擺了擺手,司機小心地駕著車跟進了他幾步,並將前車門小心翼翼地打開。他便不耐煩地又向司機擺了擺手,司機就打轉方向,很是乖巧地將車子開走了。
湯燦獨自步行著回到家中,但見一樓臥室的燈還亮著。他輕輕地走了過去,聽得鼾聲從裏麵傳來。他隔著門上麵的玻璃,照見葉頂峰在裏麵睡得正死。他就火了:老子這塊盾牌為你在外遮擋亂箭,你倒躲在這裏過得舒坦!他將門一腳踏開。葉頂峰從床鋪上驚坐了起來。見是他,便稍稍鎮定了下來,綿軟地說:“大哥,是你呀,嚇死我了!”邊說邊自珍自憐地撫摸著自己的胸口,仿佛剛才的驚嚇是從他胸口噴出來的。
湯燦定定地瞅著他,一句話也沒說,隻將那張懸賞通緝令遞給了他。葉頂峰驚惶地看著,感覺自己麵前這位能靠得住的老大哥陌生了起來,他雙手顫抖著,仿佛握著的不是一張紙,而是他自己的身家性命。他驚疑地望著這位能救他性命的老大哥,聲嘶力竭地說:“大哥,這——這不斷送我性命嗎?!”
湯燦看著他那副可憐相,平靜而又嚴肅地說:“你知道你的煤礦這次捅了多大的婁子?4條人命,8人重傷,兩人已確定為雙眼致盲,是終身殘疾,這些人住院療傷都至少要在半年以上,治好傷出院還得有終身傷殘補助,就你那年產僅10多萬噸的小煤窯,你能賠得起嗎?”
葉頂峰沮喪地說:“這下子算是全完了!”
湯燦隻顧點了一支煙,吸了,將煙盒與火柴扔給了葉頂峰。
湯燦注視著葉頂峰,目光銳利而尖刻。葉頂峰慌張地張望著他,感覺湯大哥從未像今天這般威嚴過。他如夢初醒,趕忙從被窩起身,拿了隨身所攜的貴重物品正欲出門,被湯燦擋住了他的去路,沉痛而又堅定地說:“你還是跟我去自吧,雖說現虧難吃,但這總比你整日東躲西藏、提心吊膽的要好。你放心,有我在,你一定會渡過難關的。”
葉頂峰一聽這話,猶如五雷轟頂,想不到等來等去,等到的救命大哥卻要將他拱手給人家送去。好你個湯燦,你可真算狠心,竟然如此乘人之危,落井下石,而全然不顧及兄弟誼。
文靜見湯燦將葉頂峰逼在了那裏,感覺湯燦這一行徑過於絕。她突然急中生智,直呼葉頂峰,說有頂要緊的一項家務重活,讓他出門去搭個手,幫個忙。來到院子,文靜將大門用鑰匙打開向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快出逃,千萬不要落到湯燦的手裏。葉頂峰萬分感激地望著文靜嫂子,本想給她跪地叩個響頭,一轉身,卻啥也來不及多想,迅即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文靜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回家中,大驚失色地說:“葉頂峰幫我抬拿東西時,一眨眼工夫,已經不見了蹤影,該不會是跑了吧?”
湯燦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心有餘悸地歎道:“我早該將他抓住!”
文靜隨之將一個小包裹遞給了他。湯燦無心去細看,隨手將它撂在了一邊。過了一會兒,他又像想起了什麼,忙將包裹打開。裏麵是10捆主席頭大錢,外有一張字條,上麵赫然寫道:
湯大哥:
這次事故太殘忍了,我深知自己罪責難逃……這些錢留給你,望你看在我們多年交的份兒上,多替我上上下下打點打點,錢若不夠寬裕,我再續。
拜托!
戴罪之人:葉頂峰
湯燦將這張刺眼的字條一把揉碎。這下他可真急了。他慌忙拿起電話給葉項峰打去,手機已關機。湯燦忙又披衣出門,望著茫茫夜色,感覺黎明變得遙遙無期。
三
葉頂峰逃離後,湯燦的麻煩事還真的來了。當其衝的是,4位死者至今都沒有安葬,而是以每人每天100元的高額價錢在殯儀館冷凍著。這樣一來,家屬們就放心了,他們可以心安理得地等著有關人員上門來求他們協商解決賠償的事,而不用他們出動去找人。受苦人向來總是處於被動的被支配的地位,毫無說話權談判權可,這回他們因禍得福,可以擁有談判的主動權了。他們甚至希望殯儀館的收費再高些,那裏的費用越高,來找他們談事的人就越有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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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