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楊!”“薛白楊!”耳邊有人在呼喚著自己的名字,但薛白楊分不清是誰在叫自己的名字,眼前,曹沉的臉無限接近自己,焦黃的臉如同一個發芽的土豆,讓人作嘔。
噗的一聲,鮮血飛濺上來,沾染在薛白楊額頭,緩緩流進了他的眼睛裏,世界瞬間鮮紅一片。
沒有疼!甚至沒有任何知覺,當薛白楊推開曹沉後,才發現那把鋼刀赫然就插在曹沉胸膛上!
關鍵的時刻,王睿將卓幽然拿來的鋼刀插進了曹沉的胸口,薛白楊得救了。
時間似乎就此定格在這一刻,曹沉渾濁的目光失去了光澤,一柄鋒利無比的鋼刀插在他流滿鮮血的胸膛上。薛白楊腦筋一片空白,他忘記了是誰將自己扶起,也忘記了究竟是誰在不停呼喚自己,更忘記了一大群警察是怎麼來到現場的。那之後,薛白楊等幾人被帶進了市中心公安局外一個密封的屋子裏進行筆錄加錄音,這次正規了很多,光坐在對麵記錄的警員就有三四個,還有幾個公安局招牌也都在場,好像其中就有紫靈父輩的世交。薛白楊如同背誦課文一樣,將發生的事講述出來,筆錄整整進行了一個通宵,回到寢室後,薛白楊倒頭就睡。
時間似乎過得很快,又似乎很慢,薛白楊沒有找到林丹,事後他又去過林丹的公寓,驚聞鄰居竟在一天前的傍晚見過林丹,林丹匆匆回家,然後又匆匆離開,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她沒事就好,薛白楊倒也不想如何去尋找林丹了,他隻感覺到累,死了一樣的累。睡吧,光著的膀子上沒有了詛咒的印記,可以睡個好覺了。
客廳的落地鍾滴滴答答地走著,這是10月初的一天,天氣忽而就變涼,刺骨的秋風一夜而來,將樹上的枯葉吹得七零八落。一個年輕的男子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覺,不遠的窗玻璃上映著他的樣子,他是王睿。
王睿一個小時前掛斷了陳嫂的電話,陳嫂今天下午坐火車回了老家,剛才電話就是陳嫂打來的,說她已經平安到達車站了。一番寒暄後,陳嫂對王睿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安可不在了,你也要堅強地去習慣。
陳嫂說得對,安可已經不在了,而自己也做完了能做的事,曹沉伏誅,剩下的就是告別了。王睿決定最後一晚留在安可的公寓裏,明天早晨,公寓就會被退回給房主。夜裏的風吹得王睿心亂,想起安可曾經安睡在身下的這張床上,王睿心頭就是一陣酸楚,鼻尖似還能嗅到安可身上淡淡的香氣,這更是讓王睿無法入睡,他索性起身,坐在床邊。
外麵的風好像小了點,王睿聽不到了,想想,還是繼續睡吧。還沒躺下,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鑰匙開鎖的聲音,這聲音並不大,但在夜深人靜的午夜足夠讓人聽得真切。王睿重新坐定,倏然又站了起來。房東明天下午才會來,陳嫂已經回老家了,誰還有這公寓的鑰匙?
王睿自然想到了一個人,但馬上否定,這是完全不可能的。再聽,開門的聲音消失了,王睿悵然坐回床上,是自己太思念她了嗎?但很快,吱呀呀,從客廳傳來了門被打開的聲音。
這一次,王睿聽清楚了。他抿了抿嘴,方才他還想過是路過的醉漢喝醉酒亂開門呢,但外人是絕對不可能打開房門的。王睿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想,或者說不敢想,內心帶著渴望與緊張,他拉開了臥室的房門,客廳裏黑糊糊的什麼也看不見。
王睿摸到了電燈開關,燈光亮起的一刻,他有了一絲希冀,但隨著燈光灑了下來,所有的夢想再一次破滅,空空蕩蕩的小客廳隻有自己一個人,房門虛掩著,王睿恍惚覺得是自己忘記關門了。
關嚴公寓門,再帶上臥室門,王睿心神疲憊地躺回床上,方才兩次突發情況讓他感到困了,他閉上眼睛,很快聽到了平穩均勻的呼吸,是自己漸漸進入到了夢鄉嗎?
不!王睿閉上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了,他望著頭頂的天花板,不,不,錯了,自己沒有睡著,怎麼可能聽見睡著後的呼吸聲?那個聲音不是自己發出的聲音!王睿一點一點轉過了臉,床的另外一側,橫身躺著一個女子。王睿無法用平靜的語氣說話,他的聲音在顫抖,“安……可?”
“我這裏好冷,你……來陪我好嗎?”
許久,許久,陰暗的房間裏傳出了王睿說出的最後一個字--
“好。”
薛白楊看看表,他不知道是誰這麼討厭,自己剛剛睡著,就被人用電話吵醒了。
“誰?!”薛白楊口氣不善。
“我!”薛白楊聽出是更加語氣不善的一個人--卓幽然。
“什麼事?”
“王睿……死了。”
電話這一頭,薛白楊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