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的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也許正是在自己的中學時代。盡管生活還很貧困,但他們是那麼年輕、純潔、真摯,內心充滿了生活中的真誠與情意。
張天宇和大家一樣,不時地簇擁著一位位離校的同學,送他們走出了學校的大門口——他們的開始與結束之門!他和班上幾個要好的同學相約,什麼時候到各自的莊子裏看望對方。
再見吧,南原中學。記得我初來之時,對你充滿了怎樣的畏怯和恐懼。現在當我要離開你的時候,不知為什麼,又對你充滿了如此的不舍之情!是的,你曾打開窗戶,讓我向外麵的世界張望。今天,我要從這裏起步,向往自己美好的未來……
張天宇懷著愉快而又傷感的情緒,和同莊子的幾位男同學背著鋪蓋卷邁出了學校大門,踏上了回家的路。
“張天宇,你看前麵岔路口站著誰?”李毅一叫喊,張天宇和其他同學向岔路口一看,原來是趙亞玲背著鋪蓋卷,手裏提著個黃提包,看樣子是在等人。
“張天宇,你媳婦等你哩,快去吧……”幾個壞男生“嗷嗷”地起哄,叫喊著一起朝前跑了,隻剩下張天宇一個人尷尬地站在那裏沒動。
他看似好像不好意思,其實心裏在想:“喊吧,聲音再大一些,好讓趙亞玲聽得見。如果真能把趙亞玲喊成我媳婦,我給你們磕幾個響頭……”
“走吧,愣在這裏想啥呢?”趙亞玲折轉身過來叫了一聲發呆的張天宇。張天宇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趙亞玲,呲咪一笑,“噢,沒、沒想啥……”
兩個人第一次並排走在土路上,顯得有些別扭。但張天宇不失獻殷勤的機會,主動從趙亞玲的手裏接過她的黃帆布提包,還有意找話茬跟她拉談:“你的那隻荷包繡得真精美。”
“聽我媽說,這隻荷包是我祖母整整花了一年時間繡的。後來我爺爺把它當成定情之物送給了我奶奶。奶奶去世時又把它傳交給了我媽媽。去年我過生日,我媽媽為了讓我高興,就把這隻她珍藏多年的荷包送給我當生日禮物……”
“天大大!這荷包可是你們趙家的傳世之寶。我哪敢收下你這麼貴重的禮物!”張天宇開始摸上衣兜兜,想要把荷包還給趙亞玲。趙亞玲急了,有些撒嬌嗔怪張天宇說:“我的命都是你救的,還在乎這隻繡花荷包。你放心,這又不是定情之物。”
“媽喲!”張天宇一聽趙亞玲這句傳遞親昵信息的話後,羞得麵紅耳赤不敢再抬頭看趙亞玲一眼,隻是一個勁地往前走。
兩個人一聲不吭地到了大灣溝和飲羊溝交彙的溝台上。分手時,張天宇撓著耳朵不好意思地對趙亞玲說:“你有空的話,到我們家裏來玩……”
“哎喲喲,我還以為你啞巴了。”趙亞玲從張天宇手裏接過黃提包,“我要是把牲口趕到你們莊子對麵駱駝梁上放,到時候喊你,你可不要裝著聽不見。”
“你……是我媳婦……”張天宇本想跟趙亞玲開句玩笑話,結果一緊張,把“你又不是我媳婦”說成“你是我媳婦”了。
還沒等他來得及解釋,趙亞玲紅著臉罵了他一句:“不要臉,想得美。”
張天宇羞臊地低著頭一溜煙跑了。
他順著飲羊溝底跑了好長一段路,才把鋪蓋卷撂到地上,一個人氣喘籲籲地坐在上麵回味著剛才發生的“桃色事件”。
他想著想著“撲哧”一笑,起身走到一塊黃土跟前,左右一看沒有人過來,解開係褲子的毛線褲帶,掏出“水槍”,用憋足了的尿尿,痛快地在地上掃射了三個連筆狂草字——趙亞玲。
他這一招還是奶奶生前告訴他的:你要是想讓那個乖女子給你當媳婦,用尿尿把她的名字寫在地上,就把她拴住了。張天宇知道這是奶奶講的笑話古經,盡管這樣,他還是照奶奶說的辦了。他多麼希望趙亞玲將來能給自己當媳婦。
張天宇正在欣賞著自己剛剛創下的“傑作”,趙亞玲卻站在溝沿畔上向他老遠喊了一聲崖娃娃,崖娃娃從溝道裏帶來一股涼風,把“趙亞玲”三個字給撫沒了。張天宇有些惋惜,背上自己的鋪蓋卷向杜堡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