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子江的炮聲頃刻轟動了世界,引起國際輿論的嚴重關注,成為國際新聞報道的政治評述的焦點。
路透社4月21日發自紐約的綜合報道稱:共軍在揚子江炮轟4艘英國軍艦,在美引起轟動。美權威人士對英海軍傷亡之慘重感到震驚。所有的紐約報紙均以最大號字體發表這一新聞。
法國報紙均在頭版予以報道。
瑞士報紙都用通欄標題登載這一消息……
再看英國報刊的反應:
英國的報刊對“一些英艦介入共軍的渡江”表示指責,質問政府:“‘紫石英’號這時駛往南京,難道絕對必要嗎?”
4月21日,英國駐南京大使史蒂文遜否認他已向北平(中共)提出抗議。隻說中共沿江部隊未接獲(英方)所期望的命令以停止對這些英艦的炮擊。
4月23日,英駐南京使館遊德,這位後來擔任過駐華大使的三等秘書,自告奮勇,前往浦口,試圖同解放軍接洽。但由於浦口無解放軍高級指揮機關,遊德未能找到受理此事的人。
客觀地說,英國官方對英艦“長江事件”的反應是很複雜的。最初隻是公布了“紫石英”號被“敵對”的炮火擊傷,甚至連炮彈來自長江的哪一邊都搞不清楚。
英國國會議員、海軍中將泰勒在下院辯論“長江事件”時說:“你不能走到那些已經擺脫腐朽和帝國主義枷鎖而正在奮勇前進的人們麵前說……我們將派遣一個使者與你們建立聯係,他將會通知你,我們要你們做什麼。”
英國下院關於“長江事件”的辯論非常激烈,很多有影響的議員對首相艾德禮曾聲明的“英國軍艦有合法權利開進長江執行和平使命”,進行了反駁;對丘吉爾要英國政府“派一兩艘航空母艦到中國海去……執行報複”的狂言,和對國防大臣亞曆山大關於英艦留在南京有利於供應、無線電通訊和護僑等詭辯,展開了爭辯。
反對黨領袖麥克米倫指出:英國軍艦在中國內河航行的權利,已為1943年的條約所廢除;議員羅伯茨批評英政府幾個月前“曾給國民黨好些軍艦,這些軍艦無疑要被用於內戰”。他追溯曆史背景說:“一百多年來,英國軍艦常常卷入中國事件中,英國的軍艦在中國的領水向中國人作戰,到處激起中國人的憤恨。”
維也特議員說:“過去由於中國缺乏團結,我們又有武器上的優勢,所以一艘炮艦就能在不小的地區內把中國人嚇得手足無措,但現在已不能這樣了。”
由於議員黨派背景不同,觀點的分歧是不可避免的。但總的來說,多數的意見是批評政府缺乏遠見,指責不該把軍艦留在長江。
就連一位美國聯邦調查局的官員聽到“紫石英”號事件後,都連說了三個“愚”字:人家打仗時你把軍艦開進去,是第一愚;受了傷又要派軍艦去增援,和中世紀英國人在剛果河上打土著人一樣,是第二愚;救不出,有吃有喝就留在那裏好了,而又要逃跑,是第三愚。
4月30日,毛澤東親自起草了《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部發言人對英國軍艦暴行的聲明》,駁斥了艾德禮聲言英艦有權入中國長江的謬論,斥責了丘吉爾“武力報複”的狂言。
回顧後果,不得不說二十三軍炮擊英艦是一件大事。試想,當時還沒獲得全國勝利,如此事件予帝國主義以口實,出兵幹涉中國,不是沒有可能。所以引起毛澤東的高度警惕和重視。
但是,敢於炮擊老牌帝國主義英國的軍艦,又確實是替中國人民出了一口多年的惡氣,好不爽快。這也是毛澤東的一貫思想,所以他不但沒有責怪陶勇,反而很欣賞他,並記住了他。
“紫石英”號事件由於當時的國際國內的複雜局勢,中英之間舉行了多次談判,曆時三個多月,毫無結果,最終以“紫石英”號借台風驟起,傍靠一艘客輪逃出長江而不了了之。
這是中共建國前後第一起外交事件。它雖然沒有圓滿解決,但卻湧現和鍛煉了中共的海軍與外交人才。袁仲賢成為新中國第一批被派出國外的將軍大使,康矛召也走上外交舞台,最後擔任起大使的職責。而支持部下向英艦開炮的第二十三軍司令陶勇,成為東海艦隊司令員。
解放初期,剛剛轉入海軍的陶勇將軍,多次對部下講起過這段經曆。他頗有感觸地說,當時我們不懂海軍艦艇的特點,也不熟悉國際信號,派了一名不懂英文的排長,率領一個加強排登上了“紫石英”號,去看押這一大型“戰利品”。殊不知,應該封閉其航海室、雷達室、無線電室、彈藥庫、炮塔、武器裝備,讓它失去航行操縱能力、機動能力、射擊能力,我們的戰士僅牢記“一切繳獲要歸公”,站在甲板上等待上級來接收這艘兵艦。結果,這個步兵排全部被解除武裝,反倒成了俘虜的俘虜。最後,被“紫石英”號脅迫一艘民船遣送回來。這是一個深刻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