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9日拂曉,從北京飯店開出幾輛小汽車,馳過寂靜的長安街直奔西郊機場。坐在車內的彭德懷睡著了,高崗也昏昏欲睡。昨夜,毛澤東、周恩來和他們一起反複研究了入朝作戰的方案,幾乎徹夜未眠。汽車到達機場,彭德懷才猛然醒來,伸了一下懶腰:“哎呀,這輛車可幫了我的大忙!”
高崗直晃腦袋:“我淨聽你打呼嚕了。”
10月19日黃昏,在秋風颯颯的鴨綠江邊,三路大軍在彭德懷司令員兼政治委員的率領下,靜悄悄地出發了。從這一天起,中國人民誌願軍踏響了入朝作戰的序曲。
出兵後,毛澤東又是幾天幾夜不能上床睡覺。有一天上午八九點鍾,毛澤東服過藥,剛躺下,聶榮臻代總參謀長來彙報情況。他在東屋辦公室等候,衛士長李銀橋就去主席臥室察看。毛澤東仍沒睡著,在不停地翻身。李銀橋進去小聲報告:“主席,聶榮臻同誌來了,在辦公室等著彙報。”
毛澤東聞聲坐起:“我起來吧。”他兩腳一著地,就朝東屋走。半小時後,聶榮臻走了,毛澤東重又回屋,嘴裏喃喃:“誌願軍已經過江了,我睡覺吧。”這下他睡著了。隨著入朝作戰的深入,來毛澤東處彙報的事情也越來越多。有一次毛澤東發了脾氣,因為有幾個電報內容,聶榮臻怕打攪主席太多,就以代總參謀長的身份處理了。毛澤東知道後聲色俱厲:“以後把電報統統拿給我看!”這一來,聶榮臻來得更勤了,毛澤東的覺自然就更少了。
領袖們經常半夜半夜地開會,一開十來個小時是常事。會議大多在菊香書屋毛主席臥室舉行,有時也在頤年堂西邊小會議廳。走出菊香書屋的西門,就是頤年堂的東門。頤年堂由中央一個大廳,東西兩個小廳組成,均以紫檀木雕刻裝飾。大廳約70平方米,正麵是一個鎦金的大屏風,中間擺著足夠二三十人開會的大長桌,鋪著深綠色的呢絨。整個布置樸素大方。前幾天,毛澤東召開的政治局討論會,就在這裏召開。西邊的小廳一般是書記處會議和後來的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議的地方,那裏有12張沙發圍成一圈。東邊的小廳一般是毛澤東請客人吃飯的地方。
在毛澤東臥室開會時,毛澤東經常是穿著睡衣,靠在床頭,半躺在床上,這種姿勢延續了20多年,似乎這種姿勢特別能觸發毛澤東的靈感。其他中央領導在床前圍成半圓形。時間一長,自然而然有了固定的座位:靠近床頭右邊茶幾坐的是鄧小平,他耳朵有點背,靠近便於聽主席說話;然後依次彭真、劉少奇,正對麵便是周恩來;最左邊一般是列席的人坐的,有個小書桌,可以記錄;朱德一般不參加,他年紀大,始終保持著早睡早起的習慣,而會議多在晚間進行;陳雲主持經濟工作,一般也不參加;林彪請病假的時間長,也很少參加會議。
周恩來是到主席那裏開會最多的人,還要主持國務會議,經常是下午3點開,開到六七點,吃飯,吃完飯接著開,有時開到半夜一兩點。一般情況都是別人先講,等大家充分講完,他再做詢問,定出方針。他是總理,還兼外交部長,還是軍委副主席,黨政軍民工農商學沒有他不管的。
許多電報、文稿都由周恩來親自草擬,定稿後再送毛澤東、劉少奇審閱,同意後發出,那時往往都已到淩晨。秘書們常常勸周恩來,稿子已送主席處了,趕快休息一會兒,等電報發出再看批示也不晚。但周恩來不聽,一定要等主席批定後送來看了再休息。一般總理定稿後,主席那裏改動都不大。那時往往是稿子送主席處後,周恩來就看參考資料,等主席那邊退回來後,看主席是怎麼改的,哪些地方改了,為什麼要這樣改。有時看了毛澤東的改動,認為還值得斟酌,他就馬上拿起電話和毛澤東通話,直到改合適了,電報發出後才休息。那時已是東方發白。回到臥室,鄧穎超因身體不好,一般都是早睡早起,往往是她剛起床,周恩來剛下班,兩人見一麵,周恩來上床睡覺,鄧穎超上自己的辦公室上班。
誌願軍入朝作戰後,軍事的日常工作都由周恩來抓,後方的物資供應和其他保障工作很重。當時彭德懷為後方的供應有時跟不上很是惱火,周恩來在後方隻有再加班加點。聶榮臻有時去豐澤園等主席,有時又要在西花廳秘書辦公室裏等總理,好幾次等得很晚,就在秘書室的沙發上瞌睡過去了。周恩來的軍事秘書原先隻有雷英夫一人,朝戰爆發後,軍事工作增多了,又調來了郭英會任軍事秘書。
周恩來的軍事秘書,都是由周恩來一個人來定。一般是走了一個軍事秘書,就得新來一個。新選一個時,由軍委幹部部門提出一個名單,把簡曆附上,送到周恩來那裏,由周恩來來定。周恩來的軍事秘書一般是由作戰部出人,因為總理對這些常與他打交道的參謀人員比較了解,也就好用一點。曆任總理軍事秘書的雷英夫、郭英會、周家鼎、王亞誌、張作文等,都是作戰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