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榮桓也說:“是啊,搶糧事件的發生,恐怕主要是人民生活沒有安排好。安排好了,壞分子煽動鬧事就煽動不起來,所以,這幾個月,安排好人民生活是件大事。”
看來部隊、部隊與當地居民都有些問題需要細心了解,幫助解決。春節剛過,兩位元帥就去了莆田、泉州、廈門,後來又去了江西、湖南兩省。
不知不覺,一個半月過去了,這對兩位元帥的同行在外是難得的。這一路,他們都感到在這緊勒褲帶的困難歲月,保持部隊的穩定是最重要的。幹部戰士吃不飽的現實問題擺在麵前,不能回避,也不能靠幾句空洞的打氣話能解決的,對戰士“劃類”、扣帽子的做法是有害的。毛主席著作要學習,要做深入細致的思想工作,不能老搞轟轟烈烈的花架子。因此這年10月,賀龍在看了福州軍區政治委員劉培善的調查報告後,寫信給他說:“我們的軍隊不同於任何其他軍隊,它不能靠強迫命令,而是靠政治工作。”在這封信裏,他沒有像當時流行的一些文件那樣,強調階級鬥爭,強調“活學活用”,而是隻講紮紮實實做好基層支部的工作。
1962年3月,中共中央軍委廣州會議之後,主持軍委日常工作的副主席林彪便一直稱病,不參加軍委常委會議。討論研究軍隊的一些重大問題時,他常常不出席。林彪在大權在握時稱病不出,究竟是身體原因還是另有打算不得而知。從賀、聶兩位元帥的角度看也難辦。他們要擔負軍委最沉重的工作,可名義上他們仍是軍委副主席,中央並沒有賦予他們主持軍委日常工作的任務。於是,凡事經過軍委常委討論,做出決定後,還得向林彪報告。他們知道林彪這個人難處,又十分敏感,稍有不慎,便會產生某種芥蒂。
可1962年又偏偏是個多事的年代。國內的經濟困難尚未過去,黨內“左”的指導思想不僅沒有扭轉,在八屆十中全會上提出了階級鬥爭要“年年講、月月講、天天講”的基本路線後,又有了新的發展,“左”成了一麵指揮一切的大旗。而此時國際上反華浪潮風雲激蕩;東南沿海地區局勢緊張;中印邊界發生武裝衝突……這一切都需要軍委定篤,事情又多又急。可是聶、賀兩個副主席每走一步,除了要請示中央軍委主席毛澤東外,同時也要向在外地“療養”的林彪報告。而林彪永遠是那副你急我不急的樣子,常常是既不表示讚同也不表示反對,將他自己的想法隱藏得很深,於是他們又回頭請示毛澤東,一切由毛澤東決定。
1963年5月初,葉群根據林彪的意見,突然從外地給軍委辦公廳打電話,說:“林彪同誌身體還是不好,現在主要是養病,不能過多地考慮工作,請軍委辦公會議和總部的同誌不要等他的指示。具體工作由第一線的同誌和辦公會議處理,大一點的問題請軍委常委處理,重大問題,直接請主席、中央決定。”
林彪是自己從中央軍委的主要領導位置退下來的。
1963年9月,毛澤東在中南海召開政治局常委擴大會議,研究有關新疆的幾個問題,據參加會議的中共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黨委書記王恩茂說:會議到最後,毛主席提出,林彪的身體不好,實際上主持不了軍委日常工作,建議由賀龍同誌主持軍委日常工作。中央政治局的同誌都同意。
這樣,主持中央軍委日常工作的責任落到了賀龍身上。
林彪著實又不痛快起來。按他的意思是最好位子他占著,工作別人做著;他想幹時幹一下,不想幹時就不幹。尤其是賀龍,他一直就不喜歡他。這樣一來,自己不但被排斥在軍委領導之外,而且自己的位置可能要一直被賀龍頂替下去,他開始更加密切地觀察毛澤東的思想傾向,並以此衡量賀龍主持的軍委做事的尺寸,從中挑刺。
以後便發生了否定“大比武”的事,首先將“倒”向賀龍一邊的羅瑞卿置於死地,遇上“文化大革命”的火候,他又開始收拾賀龍了。
1965年11月間,69歲的賀龍在出席完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成立十周年的紀念活動後,剛回到北京,就聽說軍委直屬機關正在對軍委辦公廳主任肖向榮中將開始批判。他不知道肖向榮犯了什麼錯誤,但這是林彪的指示,想必是有原因的吧,他不便過問。那時節,經常有人會遭到批判。
賀龍不想過問,但卻躲不開。11月底,批判肖向榮的會議快結束的時候,不知為什麼,會議的主持者、總參謀部的一位負責人特地跑到賀龍住所。
他對賀龍說:“賀總,現在軍委直屬機關正在批判肖向榮。他的性質是敵我矛盾。肖的後台是羅瑞卿。”
賀龍感到詫異,便問道:“你們的根據是什麼?”
這位負責人說:“有一次,一個外國的國防部長來訪,羅瑞卿聽說他不愛看打仗的片子,就說:‘不看戰爭片,怕見流血,他還是個國防部長呢!’羅說這話,是暗指林總的,說林總不能當國防部長。”
賀龍覺得有些牽強附會,便問:“還有別的根據嗎?”
“沒有了。”
賀龍按照自己的思路,對那位負責人說:“如果你們沒有別的根據,就不要胡亂猜疑了。羅瑞卿是扛大旗的,是擁護毛主席、擁護林總的,說他反對林總,這是不可能的事。你們不要再往那方麵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