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1942年延安整風時,賀龍去部隊視察工作,林彪也去了重慶參加國共談判。薛明曾找葉群談南京的事。1937年“七七”事變以後,葉群在南京國民黨控製的電台當過廣播員。在青年戰地服務訓練班的時候,又與國民黨的一個教官關係曖昧。她還參加過三民主義青年團舉辦的“一個黨一個主義一個領袖”的演講比賽,又為國民黨CC派辦的壁報供稿。從一個人的生活之路來看,當時,葉群年紀很輕,本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無需向組織隱瞞,講清楚也就可以了。這些事,當時隨平津學生赴南京請願的薛明都知道。延安整風時,要進行幹部審查。出於對葉群的關心,薛明動員葉群向組織上講清楚,以免不必要的麻煩。薛明將這個意思對葉群說過之後,葉群承認在南京講演,內容是三民主義,並說過“隻有蔣介石才是我們唯一的領袖”之類的話。但薛明要她自己去向組織上作交代時,她當場耍賴,又哭又鬧,滿地打滾,說薛明是要趁林彪不在害她。薛明被葉群一鬧,沒了主意,就把她拉到中央組織部組織科長王鶴壽那裏去了。葉群說的“壞話”,就是指的這件事。
薛明對葉群翻出老賬,心裏很不高興,就說:“過去的事,你我都清楚。”
葉群眼睛盯著薛明,盼著她說些同情的話,可薛明依然如故,心裏老大不快。
過了兩天,葉群又來找薛明,對她說:“我提醒你一個問題,你們的鄰居林月琴的弟弟是軍統特務,這樣的情況,你們還來往那麼密切,還把機密文件給他們看,要說你們通軍統,你們就說不清了。”
薛明向她解釋說:“文件是總政一位負責同誌讓我給她看的。”
葉群把臉一板說:“我這是關心你和賀總。”
賀龍對葉群的主動登門有些警惕,他預感這裏麵包藏什麼禍心。他對薛明說:“不能小看了葉群的來訪啊!葉群說以前的事情她不記恨,難道她真的是這樣嗎?如果她真的不記恨,還會這樣念念不忘?”
薛明麵前也罩上了一層陰影,她想不出葉群還會搞什麼名堂。
賀龍自然想得更遠一些:“葉群來訪不是來問好的,這次會議也不那麼簡單,整一整羅長子。我看還有更大的目的呢!”
上海會議開了七天。8月15日結束。這一天,林彪召集了一個軍委常委會議,罷免了羅瑞卿的一切職務,也不讓賀龍主持軍委日常工作了。
林彪似乎“病”已痊愈,要來重整河山了。
林彪複出,羅瑞卿罷官,自己交權,層層濃霧遮掩在他的心頭。若幹次黨內鬥爭的事實告訴他,這決不是一個好兆頭,很可能已經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朝自己撒過來。他知道,如果真有其事,他無法逃避,無法躲藏。參加革命以來,打仗,對付多麼頑固的敵人,他都有辦法;可是,所謂“政治鬥爭”,他永遠都是被動的,永遠搞不透。想到這些,他心裏一片惆悵。按以往的經驗,工作是最好的安眠藥,隻要努力工作會忘掉一切煩惱。他想起不久前毛澤東曾讓他去看看四川攀枝花鋼鐵基地建設得怎樣。這件事還沒有做,不如先去完成它。他讓薛明獨自返回北京,自己先到廣州,放鬆一下被搞得焦躁不安的心緒,而後,獨自去了四川。
等他回到北京,已是1966年春末夏初了。毛澤東親自發動的一場“文化大革命”已經開始。林彪已經念著“政變”經走上前台。林彪搞倒賀龍的初衷沒有變,而且心情更急迫。
林彪把“兵變”的嚇人帽子扣到賀龍頭上
1966年7月27日,身居“中央文革小組”顧問的康生在北京師範大學群眾大會上煞有介事地說:“今年2月底、3月初,彭真他們策劃政變,策劃把無產階級專政打倒,變成他們的資產階級專政。他們的計劃之一是把北京大學、人民大學每一個學校駐上一營部隊。這件事是千真萬確的。”他又造謠說:“賀龍私自調動軍隊搞‘二月兵變’,在北京郊區修碉堡”,“在體育口陰謀組織政變隊伍”,想以此陷害賀龍和彭真。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1966年初,根據中共中央軍委的指示,北京軍區為衛戍區組建了一個團,擔負民兵訓練任務。一時找不到營房,恰好北京各大學有部分師生在農村搞“四清”,有些空房。為應急,衛戍區派人到北京大學、中國人民大學去聯係借房。
當時正是2月。在“懷疑一切”的思潮泛濫下,北京大學團委一個幹部,便以《觸目驚心的二月兵變》為題貼出大字報,提出借房是要搞兵變的“假說”。
康生於是借此大做文章。
不久,林彪親自出馬了。1966年8月28日,林彪把空軍政委吳法憲叫到毛家灣,對他說:“賀龍是有野心的,到處插手,總參、海軍、空軍、政治學院都插了手。”“你們空軍是塊肥肉,誰都想吃。你要警惕他奪你的權。”並讓吳法憲對此寫個材料送給他。
吳法憲答應下來,便回西郊做文章去了。
9月2日,林彪又打電話給海軍副司令員李作鵬說:“你要注意賀龍。賀龍實際上是羅瑞卿的後台,拉了一批人來反對我。軍委很快要開會解決他的問題。
你就這個問題盡快寫個材料。”
李作鵬立即照辦。
林彪之所以交代這兩個人寫材料,是因為二人都懷恨賀龍。
早在1959年,林彪接任國防部長、主持軍委日常工作以後,便在海、空軍拉攏了一批人,打擊一些不願跟他走的幹部,因此,羅瑞卿被罷官以後,特別是“文化大革命”剛開始時,這兩個單位內部的鬥爭十分激烈。在海軍,李作鵬在林彪支持下大搞地下活動,偽造假材料,想把海軍的一批領導幹部打成“羅瑞卿分子”,以便把海軍的權力抓在手裏。在空軍,吳法憲因種種派別活動,一直處於被動地位。為了擺脫困境,他采取了不正當手段,妄圖把不跟他走的幹部打成“反黨集團”。這些問題,反映到了在北京主持中共中央日常工作的劉少奇、鄧小平處。他們指示中央軍委解決這兩個單位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