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空軍司令如何成了“空”軍司令(2)(3 / 3)

唉!單純的翟雲英走了一步大錯而特錯之棋,此後無數個不眠之夜,她都深深地為此而感到愧疚。因為林、葉一夥正是在這個簽名上大做文章,置羅瑞卿於招架之力的……但能單單責怪翟雲英嗎?不!她的心地太純真了,太善良了,她哪裏想得到陰謀家們是什麼事也能幹出來的。

秘書拿回去那張紙條後,吳法憲等人立即做了加工,在上麵添加了劉亞樓揮動“四根指頭”表示四條一說,並且也簽上“吳法憲”的大名送上去。

葉群一看,如獲至寶,馬上報送林彪過目。

林彪畢竟老奸巨猾,翻來覆去看了一遍,說:“你們還要搞得圓滿一點。這個樣子送上去,人家會說:中央在上海開緊急會議,是保密的,翟雲英怎麼知道?還寫出了證明?”

葉群心領神會,馬上打電話與吳法憲商定:如果有人問翟雲英為什麼和你吳法憲一起寫證明,就說是因為翟雲英經常去羅瑞卿家,聽到他出問題的風聲,為了及時反映情況,找到吳法憲一起寫的。至此,大功告成。一個不明不白的死無對證的“四條”,硬扣在羅瑞卿頭上了……

1966年3月,黨中央和軍委,再次召開批判羅瑞卿大會,一些人動不動就把那“四條”搬出來,迎頭潑一盆汙水。吳法憲更是有恃無恐,又是發言,又是向中央寫信,肯定羅瑞卿講了“四條”,據此指控他“妄圖奪取軍權的野心暴露無遺……”劉亞樓夫人簽字的證明材料赫然在案,羅瑞卿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從而在劫難逃,墜入了苦海深淵……

許晨認為,“文革”之後,他看到過一些材料,說是翟雲英被吳法憲逼得沒辦法,隻好主動承認“看見劉亞樓臨死前伸出四個指頭”,為林、葉整羅提供了假證。事實並非如此,翟雲英本人也是這場災難的受害者。“陰謀對陰謀家來說,猶如孩子手中的七巧板。”

以上引述雖出於一人之筆,但不能說是一家之言。經空軍編審委員會審定的《劉亞樓將軍傳》也認為:翟雲英不失為一位堅強、正直的女性。“文化大革命”期間,林彪、葉群、吳法憲為整倒羅瑞卿,捏造出劉亞樓臨終時有什麼“四條遺言”,並強迫翟雲英提供假證。葉群、吳法憲多次親自出麵,對翟雲英軟硬兼施,耍盡了花招,但翟雲英始終堅決不從。她憑著黨性,憑著對丈夫的忠誠,憑著自己的良心說話:“亞樓生前沒有說過的就是沒有說過!”為此,翟雲英和家人長期遭到迫害,全家被掃地出門,翟雲英被葉群列入所謂的以羅榮桓元帥林月英為首的“寡婦集團”的重要成員,而被趕到農場“勞動改造”。直到林彪反革命集團垮台之後,翟雲英和家人才重見天日。

事實是,自從劉亞樓病重以後,羅瑞卿總參謀長十分關心,經常打電話問候,並專門從北京給劉亞樓寫信,叮囑:“你要好好休息,工作要放開,多想身體的事,安心養病……”

1965年5月3日,羅瑞卿趕到華東醫院,護士給他送上一個口罩,他卻搖了搖頭,示意不願戴口罩去見生命垂危的老戰友。他疾步走進劉亞樓的病房。

是回光返照?還是心有靈犀?陷入昏迷的劉亞樓突然清醒過來,望著兄長一般的羅總長來到身邊,嘴角現出一絲笑紋。

羅瑞卿俯下高大的身軀,湊近劉亞樓的耳邊,輕聲說:“亞樓,毛主席和其他中央首長都很關心你的病情,你一定要堅持,要鬥爭啊!”

劉亞樓非常吃力地說:“感謝……毛主席、中央首長……關懷,請他們……多保……重。現在……工作……很緊張,你們都是……主要負責……同誌,要……關心……愛護……自己的……身……體……”說完又昏迷過去了。

第二天下午,羅瑞卿在上海錦江飯店召集吳法憲、王秉璋、曹裏懷、徐深吉、張廷發、王輝球、餘立金、聶鳳智等空軍和南空領導幹部開會,到會的還有上海市委負責人陳丕顯、副總參謀長楊成武。

羅瑞卿心情沉重地說:“劉亞樓同誌病到這樣的程度,看來是好不了啦,這對我們是個大損失,是個打擊。……他患的是不治之症(在肝硬化基礎上發生的肝癌),這是沒有法子的事。誰都不願意他離開我們。但這是現實,我們隻有按照共產黨人的辦法,化悲痛為力量,把工作搞好。空軍是集體,亞樓同誌在要把工作搞好,亞樓同誌不在也要把工作搞好。亞樓同誌已經病成這個樣子,我們隻有把責任承擔起來……”會議最後研究了劉亞樓的後事安排。

5月7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防部發布訃告,沉痛地宣告:“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委員,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防委員會委員、國防部副部長、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司令員劉亞樓同誌因患重病,醫治無效,於1965年5月7日15時15分在上海逝世,享年55歲。”

雖然因那個所謂的“四條遺言”而備遭磨難,羅瑞卿卻是個大度的人,並不因此嫉恨誰。

1977年的清明節,一個雪冬之後的春天,翟雲英在八寶山革命公墓瞻仰了丈夫的照片後,心中泛起一絲苦澀。她知道,在社會上,在不少人心目中,仍然認為是她證實了劉亞樓的“四條”,才把羅瑞卿打翻在地的。她出門上街,時而有不明真相的人對著她的背影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