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精，跟金哥去開封收幾筆賬，行不行?”金紹聖沒有等到趙治平找小華談話，自己就先向小華提出了。
“不中!”小華幹脆利索地回絕了金紹聖。
“為什麼?”
“不為什麼。”小華並沒有把這當一回事，“我要跟著大哥，永遠不離開他。”
這個硬硬的釘子，把金紹聖碰得不知再怎麼說。
“小華!”晚上，趙治平把小華摟進懷裏，剛開口，自己先流出了眼淚，“大哥也舍不得你。”趙治平真的從心裏難受起來，淚水滴落在小華臉上，他預感到這次可能是永別。
“大哥!”小華呆住了，“出了什麼事情?快給小弟說說，說不定，小弟能幫你。”
“小華，大哥失業了，在南京住不下去，想去上海找個工作。”
“上海?上海我也熟悉，我跟你去上海，還給你當保鏢。”
“難就難到這兒了，大哥現在窮得連房子都住不起，怎麼養活你?”
“大哥，這不是難事，我不叫你養活，我還能養活你。”這時，小華才感到問題的嚴重性，他也哭了，“我不離開你，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你聽大哥說。”趙治平壓抑著自己，用手帕給小華擦著眼淚，離別的痛楚令人心碎，“你很聰明，很有才幹，很有前途，大哥不想耽誤你的前程。所以，我和金哥決定送你回開封上學讀書。錢，我已經寄去開封了。也和開封的大表哥談好了，他答應會和我一樣，把你當做親兄弟一樣照顧好。”
“我不去，我不去。我永遠都不離開你。”小華的牛脾氣來了，也是九個小夥子拉不回來的。
沒有辦法，趙治平隻有暫停下來。
但是，時間不等人。金紹聖急得坐臥不安。
“小華!這樣好不好?”過了兩天，金紹聖又找小華磨了，“我們是哥兒們，這次，就當你給金哥幫忙，幫金哥去開封收一次賬。收完賬，你不愛上學，金哥再帶你回來，如果金哥騙你，你自己也會扒火車回來的，是不是?”金紹聖說得很中肯。
“就是的，你是個小猴精，腿又在你身上長著，你看上學不好，就扒火車回來。”趙治平也中肯地說著，“我暫時不到上海去，還在南京等著你。”趙治平不等小華再想，推著他:“去幫金哥吧!幫金哥就是幫我。”
“不!”小華還拗著，“我去了，誰管大哥呀?”
“傻孩子!我這麼大了，還用你管?”趙治平和金紹聖都笑了，趙治平摸著小華的頭，“你才要人管呢。”
“不說了，你先幫金哥一次忙。”金紹聖快刀斬亂麻，一句話定了下來。
小華年歲不大，江湖義氣卻很重，不管願意不願意，都得去開封。
金紹聖和趙治平把小華打扮得像一位將軍家的少爺，裏麵還穿了幾套不同身份的衣服，文件就縫在貼身的小夾襖裏。小華卻什麼也不知道。他隻是忘不了他的三件寶:彈弓、飛鏢和繩鞭。
晚上，上火車前，他們美美吃了一頓。
“小弟，大哥好好敬你一杯。”趙治平懷著永別的憂傷，沉重地在心裏和好兄弟告別。
作為人，都會在相互關愛、相互幫助、相互保護的相依為命生活中產生“情”。情，可能就是人性、就是良心、就是恩德。
趙治平本來不愛喝酒，而現在卻喝了不少。他用酒鼓勵自己。他反複囑咐金紹聖，要求黨、要求同誌們把小華當成親生兒子和親兄弟一樣教育他、培養他。一定要把他培養成人、培養成才、培養成優秀的共產主義戰士。
“你了解，小華也有缺點。”趙治平又向金紹聖交代著，“他是在流浪生活中長大的，他熱愛自由。所以，我非常擔心他能不能適應軍隊生活環境。”趙治平用酒壓抑著自己不平靜的心情，“不管怎麼樣，都請求黨、請求同誌們不要嫌棄他，一定要愛惜他，要培養他。”
“趙兄，你放心。”金紹聖鄭重保證，“你看，咱們小華兄弟多有出息，一定會人見人愛。”
要上火車了，趙治平把小華抱在懷裏，強忍著淚水，在他耳邊說著:“我的好兄弟，你快要長大了，以後一定要學會自己教育自己，一定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一定要學會預防犯錯誤，同一個錯誤更不能犯第二次。”
“大哥!我記住了。”小華抱著趙治平的腰，把頭埋在他的懷裏，強忍著眼淚，“我一走，沒人管你吃飯了，你也要學會按時吃飯，不要老餓肚子。”
…………
金紹聖把小華拉上火車，第二天傍晚就到了開封。他們在一個上等旅社裏住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