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七章 紅色通緝令(6)(1 / 1)

5月29日11時30分。晴天。

新城市市長辦公室,來自引水工地的噩耗。

程市長正在聽取市經貿委、計委、鄉企局等部門關於環球集團清理整頓後的運行方案彙報。

辦公桌上紅色的電話機響了。

程忠抓起電話“喂”了一聲。

對方說:“你是程市長嗎?我是引水工程指揮部。”

程忠說:“我是。我正在開會,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你12點鍾打過來吧。”

對方說:“不僅重要,還重要的不得了呢。”

“請講。”

“鍾指揮,他……”

“他怎麼樣?”

“他,他被扒渣機擠到了洞壁上,他……”對方快要哭出來了。

程忠急了,他問:“他怎麼樣?是受傷了對不對?快送醫院呀!”

對方說:“他,他已經死了。”

“什麼?”程忠隻覺得頃刻間天在搖、地在動。

早晨,鍾祥和往常一樣帶著幾個人去洞子裏看施工的工人們、檢查工程進度。……

昨天夜裏,鍾祥一夜未眠。因為治理塌方的問題,他翻閱了大量的資料,思考了不少對付塌方、泥石流的辦法。最後他眼前出現了白天親眼目睹的那次大塌方,一下子堆下來近千方的泥沙,掌子麵湧出的泥石流把洞子埋得隻剩下了不到兩米高,從洞頂到地表30多米的覆蓋層塌透了,山上陷下去一個大坑。為了充填這次塌方,僅木料一項就用去了六十多立方。開過隧洞的工程人員都知道,他們這些長年累月與洞子打交道的人不怕石頭就怕稀。岩層再硬,再頑固,他們也能打穿它,可是遇上泥石流,刹那間使洞子成了“稀屎胡同”,有勁使不上不說,還耽誤工程的進度。

雖說這些都和工程的發包方沒有直接的利益關係,哪怕花費多少時間和精力、物力,那是工程承包方鐵軍自己的事兒。可是,鍾祥他不這麼想,他急呀,如果照這樣下去,影響了工程進度,那他鍾祥是要負責任的。當然了,這些具體不過的問題,將成為工程進度緩慢的最最主要的原因。你這個山的地理環境就這樣,我鍾祥有什麼責任,要追究責任那也隻能找鐵軍。至於鐵軍受多大的損失和委屈,那是鐵軍的事情,這跟工程發包方的新城市政府、引黃入新工程指揮部的的確確是關係不大的。

然而,這僅僅是普通人的心理、平常人的心理。鍾祥的心理不是這樣,至少他不是那種沒有責任心的領導幹部。如果是那樣,他可以找出好多個理由和借口,充當一個到外地去名為考查實為遊山玩水無所事事的領導,也可以是一杯茶水一包煙,一張報紙看半天,上半月在家下半月在工地的毫無責任感的副總指揮。也許這樣子的副指揮是最好的領導呢!

可是,鍾祥的骨子裏有一種不安分的東西,那就是不論幹什麼都必須幹好、幹漂亮!當水電局長時,他是好局長,當區長時他更是個好區長,就是在當那個發不出工資來的開發區管委會主任時,他也是個好主任。你能說現在轟轟烈烈的開發區工作沒有他鍾祥的功勞?如果不是鍾祥,至少由電業公司為基礎的中外合資熱電公司不會投入運行。或者要運行也沒有這麼快。

那麼現在當這個造福新城人民千秋萬代的引水工程的副總指揮,他就更應該當好。他還沒有這樣想的時候,行動已經這樣做了。隧洞總公司一分公司的經理、鐵軍首領歐陽傑就感觸頗深。他說,我們幹了不少工程,包括天津的著名引水工程——“引欒入津”在內。可是從來沒有碰上過像新城市這麼好的發包方,也從來沒有遇上過像鍾副指揮這麼好的人了。他不僅在工程技術上給鐵軍以大力的支持和協助,而且在後勤供應上簡直就是我鐵軍的好後勤部長嘛,什麼肉呀、茶呀、大米呀等等等等,在鍾祥的部署下,源源不斷地往工地上運。有時候幾乎是一天運一次菜。感動得歐陽傑握著鍾祥的手說:“為了新城市人民,為了這個引水工程,我把這100多斤交到這裏了。不按時按量完成任務,誓不罷休。”

早晨,鍾祥本想眯一會兒。可是看看表,上班的時間快到了。他就洗了一把臉、喝了一碗稀飯就鑽進了洞子。就在這個時候,又一次塌方出現了。在掌子麵上作業的一台重96噸的液壓式扒渣機像玩具一樣被泥石流倒推了過來,眼看著兩個工人就要被扒渣機壓上了,他不顧一切地拉起兩個工人就跑,兩個工人比他有經驗,跑出了危險地帶,他卻被扒渣機推到了洞壁上,泥石流將他埋得隻剩下了一個腦袋。大家見鍾副指揮被機器壓住了,都大喊著“鍾指揮”,叫出來的聲音變調了,聽著都駭怕。大家想辦法靠進了鍾祥,去搶救他。可是,救出來的鍾祥,已經停止了呼吸。

跑脫了的兩個工人撲倒在鍾祥身上大哭了起來,大家都跟著哭了起來……

程忠知道這一切後,眼眶裏湧出了淚水。經貿委魏主任見狀,拉了拉秘書長的袖子說:“我們先走,啥時彙報再通知我們。”見秘書長點了一下頭,大家都默默地退出了市長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