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早些回來。”將丈夫送出府門外,看著他坐上軟轎,席夫人一如往常般輕輕叮囑,目送著夫婿乘坐的軟轎逐漸走遠。
走回府邸,席夫人命家仆關好府邸大門。跨入內院,穿過清幽的庭院,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濕氣,已經是梅雨時節,南方的天氣越發潮濕。席夫人心裏擔憂這濕悶的天氣會讓丈夫的風痹症更容易發作,正琢磨著遣人到太醫署請宋醫正來,待丈夫下朝回來,再為他仔細診治,那黃芪桂枝五物湯也得喝著……
“娘!”清脆的呼聲打斷席夫人思緒,席素妍站在花圃前微笑著看著母親。
“妍兒,”席夫人注意到女兒手上拿著幾朵芍藥花,裙邊上還沾了不少泥土,微微皺眉道:“園子裏潮得厲害,別受了濕氣,快回房裏去。”
席素妍提起裙邊,跨出花圃,走到席夫人身邊:“這梅雨天氣,房間裏悶得緊,方才在房裏讀書,這會出來透透氣。”
席夫人歎氣道:“是啊,今年的雨下得比往年都要多,汨濼江也漲水了,皇上連著幾天召開朝議,讓大臣們討論預防洪汛之事,你爹連著幾天都沒睡了好覺了,唉,我怕他又犯病,正尋思著讓宋醫正過來一趟。”
“朝議,朝議,”席素妍哼了一聲:“朝議有什麼用?前年撥去修堤的銀子都落到鄭光青手裏,他倒是越來越肥,河堤卻是越來越薄。皇上對小舅子下不了狠心,那就隻能讓百姓遭罪。”
“素妍!”席夫人冷聲打斷了女兒的妄言,狠狠教訓道:“這是你該說的話嗎?你爹是當朝首輔丞相,若是讓別人聽到你這胡話,豈不是讓你爹難堪?”
“娘,女兒知錯了!”席素妍低下頭虛心接受母親的訓斥,眼裏卻閃一抹不以為然的神色。
席夫人歎了口氣道:“你爹就一味的寵著你,讓你念許多書,整日沒個女兒家的樣子,你也快及笄,堂堂丞相之女居然連個上門提親的人都沒有,真是咄咄怪事。”
席素妍跟在母親身後,微微一怔,看來皇上與父親的談話已經被泄漏出去了,以至於沒有哪家身份相當的人家敢來上門提親。她心裏幾分思量,幾天前父親曾經向她提起此事,她尚可嬉笑回答,再她看來,這太子妃的位置是李、楊兩家的禁臠,是無論如何也輪不到自己身上來。而皇帝的一句話卻把這燙手山芋甩到自己麵前。
“妍兒?”席夫人看到女兒略顯失神的表情,輕喚一聲:“怎麼了?娘的話說得太重,你不要放在心上。”
席素妍搖搖頭,笑道:“娘是疼惜素妍,素妍怎麼會怪娘。女兒怎麼也是聲名在外的天都第一才女,誰來上門提親不得掂量掂量,哪敢輕易登門。”
“不害臊的丫頭。”席夫人啐了她一口,笑罵道。
席素妍笑了笑,上前挽著母親的手臂走進內堂。席夫人瞥了她一眼,道:“還捏著那花做什麼,讓丫鬢給你采來就是,弄得一身是泥,沒個……”
“沒個女兒家的樣子。”席素妍笑眯眯地接下了母親的話,見老娘神色不善,忙將手中的芍藥遞到母親麵前,道:“娘,女兒這幾日在看《神農本草經》裏麵說到這芍藥也是一味極好的藥材,所以女兒才到園子裏采了一些。”
席夫人大皺眉頭:“你怎麼又看那些稀奇古怪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