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難割舍告別蘇區 擴紅女女扮男裝 (1 / 3)

自1934年9月下旬到10月20日,中革軍委發布了一係列準備突圍西征的命令。

9月25日,中革軍委致電各軍團:

一、26日晨,蔣敵將向我發動總的攻擊,李延年縱隊將向汀州前進,陳誠的一路將向石城前進,其以後的目的是占領我中心瑞金。薛嶽的一路和周渾元縱隊近日亦在逐步前進,其目標是占領興國,從西麵切斷我主力。

二、各軍團在26日早晨以前,應有充分的戰鬥準備,在戰鬥以前,應進行最高度的政治工作,並解釋此次戰鬥的重大意義。

三、作戰開始後,應愛惜使用自己的兵力,應堅決避免重大的損失,特別是幹部。

四、在戰鬥不利的條件下,應適當放棄先頭陣地。

五、在戰鬥失利時,應有組織地退出戰鬥,並要各軍團迅速報告戰鬥的經過和結果,以便中革軍委能適時地下達新的命令。

第五次“圍剿”已近尾聲,蔣介石重兵團團圍住了越來越小的蘇區。也正在這時,軍委下達了紅軍撤離蘇區的命令。

10月10日晚,中共中央、紅軍總部從瑞金出發。緊接著,也就是10月11日,中革軍委發布了第5號命令。

命令決定:軍委、總司令部及其直屬隊組成第一野戰縱隊與主力紅軍組成野戰軍同時行動,第1縱隊代名“紅安縱隊”,這是首腦機關,也是紅軍總指揮部,博古、洛甫、周恩來、毛澤東、朱德、王稼祥、李德等都編在這個縱隊。規定第1縱隊的出發時間為10月10日,預定10月12日到達第一集中地區。委任葉劍英為第1縱隊司令員。縱隊由4個梯隊組成,各梯隊又指定了負責人。第1梯隊代名為“紅星”,由軍委總部一、二、三局及無線電三台、電話一排、通訊隊、警備連、工兵連、運輸兩排組成,負責人彭雪楓,10月10日17時由梅坑出發,途經沿坎、麻田、萬田、寬田、嶺背,於12日晚到達古田宿營。第2梯隊代名“梅坑”,由軍委總部、四、五局及總政治處、警衛營、總政治部、醫務所、運輸一排組成,負責人羅彬,於10月10日18時由心圩出發,途經沿坎、麻田、萬田、寬田、塅屋、嶺背,於12日晚到達田察下宿營。第3梯隊代名“小鬆”,由工兵營、炮兵營、運輸一大隊及附屬醫院組成,負責人武亭。

軍委第2縱隊代名“紅章”,由中共中央機關、政府機關、後勤部隊、衛生部門、總工會、青年團、擔架隊等組成,約1萬人,李維漢任司令員兼政委,鄧發任副司令員兼副政委,張宗遜任參謀長。以上,軍委1、2縱隊和紅軍1、3、5、8、9軍團,共8.6萬多人,組成野戰軍,在博古、李德、周恩來、朱德、張聞天等領導下實行轉移。毛澤東、王稼祥因病隨紅軍總部行動。陳雲、凱豐、劉少奇作為中央代表到5、8、9軍團工作。

10月13日,中革軍委為保守軍事機密,重新規定軍委及各兵團代號:

軍委為“紅星”,軍委直屬各部一概代以紅星二字。軍委第1縱隊為“紅安”,第2縱隊為“紅章”。紅1軍團為“南昌”,1師為“廣昌”,2師為“建昌”,15師為“都昌”。紅3軍團為“福州”,4師為“贛州”,5師為“蘇州”,6師為“汀州”。紅5軍團為“長安”,13師為“永安”,34師為“吉安”。紅8軍團為“濟南”,21師為“定南”,23師為“龍南”。紅9軍團為“漢口”,3師為“洛口”,22師為“巴口”。並規定這些代名自10月15日施行,師以下代名由各軍自定。

1934年10月10日,正午剛過,太陽仍熱烈地照耀在當頂。梅坑村外的一棵古樹下,聚集著一大群男人和女人,他們每人扛著一杆紅纓槍,就像是一群去放哨的赤衛隊員。他們的背上都鼓鼓囊囊地背著一個包袱,腰裏掛著一個大搪瓷杯子。

謝覺哉牽著匹馬。這匹馬不時地打著響鼻,揚頭東張西望,這就使得謝覺哉不停地攥緊馬的韁繩。

董必武把自己肩上的包裹摘下來,一邊往謝覺哉的馬背上放,一邊說:謝老,你的這匹馬好像不怎麼聽話,等出發時我幫你牽著。

謝覺哉嗬嗬笑著道:這馬我看還是讓給你算了,我牽著他總有些提心吊膽。

蔡暢快言快語地插話道:謝老,要不你騎我的馬,你的馬到我手裏肯定聽話。

謝覺哉笑著說:那倒不必,別看我年齡大了,製服一匹馬還是有能力的。

謝老說完,一拉馬的韁繩,把馬引到自己麵前,搬過馬背,一縱身騎了上去,那馬噅噅地叫了兩聲,在原地轉了幾圈,最後安靜地立住了。謝老得意地望著眾人說:怎麼樣,它還是怕我吧!

謝老的話音剛落,那匹馬突然揚起了前蹄,謝老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董必武忙上前扶住了他,這場虛驚,引得人們一陣哈哈大笑。

站在人群外的徐特立和賀子珍沒有笑,他們每個人手裏都牽著一匹馬,他們望著到村頭大樹下愈聚愈多的人群,離出發的時間也就越來越近了。他們在為毛澤東擔心。

徐特立與毛澤東是師生情誼,他們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

徐特立至今還記得那是1932年10月,寧都會議之後,毛澤東被革去軍職,從前線回到後方,結果真的病了。

毛澤東一下子瘦了許多,眼窩深陷,長長的頭發淩亂地搭在額前。在前線的時候,就發現痰裏帶著血絲,從前線回來後,便住進了汀州福音醫院附設的老古井休養所。

老古井休養所在汀州城外北山腳下一座別致精巧的淡紅色的小樓裏,它原是一個大土豪的別墅,1929年紅軍入閩,土豪逃亡,從此這裏便成了高級幹部的休養地。

毛澤東痰裏有血絲,先以為是胃出血,後來經過X光透視,發現肺部有一塊陰影,已經鈣化。對痰進一步進行化驗,並沒有發現結核杆菌,但根據症狀,又不能完全排除肺結核的診斷,治療的方案是:多休息,增加營養,輔以藥物治療。

醫生傅連璋去看望徐特立時,對徐特立說了一句話:毛主席的身病好治,心病難醫。

徐特立去看望毛澤東時,發現毛澤東的情緒是痛楚的,這種痛楚比病痛還要痛苦10倍。那時徐特立的心情也並不好過。昔日他們是師生情誼,今日他又是毛澤東的下級,蘇維埃教育部副部長。他覺得有些話不好當麵對毛澤東講,便手錄一首自寫的七絕贈與毛澤東:

言 誌

丈夫落魄縱無聊,

壯誌依然抑九霄。

非同澤柳新秭弱,

偶受春風即折腰。

毛澤東看了此詩,沒說什麼,便抽空也回錄一首,讓警衛員送給徐特立。

送縱宇一郎東行

雲開衡嶽陰晴止,

天馬鳳凰春樹裏。

年少崢嶸屈賈才,

山川奇氣長鍾此。

君聽吾為發浩歌,

鯤鵬擊浪從茲始。

洞庭湘水漲連天,

艟艨巨艦直東指。

無端散出一天愁,

幸被東風吹萬裏。

丈夫何事足縈懷,

要將宇宙看秭米。

滄海橫流安足慮,

世事紛紜何足理。

管卻自家身與心,

胸中日月常新美。

名世於今五百年,

諸公碌碌皆餘子。

平浪宮前友誼多,

崇明對馬衣帶水。

東瀛濯劍有書還,

我返自岸君去矣!

徐特立看罷毛澤東手錄的這首詩之後,他頓覺眼前升起一片濃霧,毛澤東內心真實的想法他愈加猜不透了。

1934年7月,中央政府從沙洲壩遷到瑞金城西郊外的雲石山,那是一座樹木蒼翠,怪石嶙峋的獨立小山,山上有一古寺,名曰雲山古寺。毛澤東也搬到寺內辦公,徐特立多次來到這裏和毛澤東談天說地。他們從古人的鴻鵠之誌,四海之心,談論到現在中國的治理。那時的毛澤東身體仍不好,不停地咳嗽,臉頰不時地泛出不正常的紅暈。

徐特立此時擔心的不僅是毛澤東的身體,更重要的是紅軍此次西征的命運。他們不知道迎接他們的歸宿將是什麼。

賀子珍和毛澤東分手的時候,毛澤東曾開玩笑地衝她說:子珍你現在不是一個人在行動。賀子珍也難為情地看著懷有身孕的身體,她歎口氣說:我是在為你擔心,你的身體……

毛澤東正色道:我們的命運是和革命聯係在一起的。你先走吧,我會隨後追你們的。

賀子珍知道,毛澤東不能和他們一起走,他還要留下幾天,和老區的人民見麵,還要給留下的黨的幹部們講話,他要告訴這些留下的幹部,紅軍正在撤出,紅軍撤出後,今後的局勢更艱難,更應該做好長期鬥爭的準備。

哈裏森?索爾茲伯裏在《長征——前所未聞的故事》裏,描寫毛澤東長征前是這樣寫的:

疾病纏身、麵帶菜色的毛澤東仍在接受傅連璋的治療。這時他正在對一群黨員幹部講話,他盡力使自己的口氣充滿信心,他的講話內容沒有被保存下來。不過,無疑是傳達中央委員會的指示,說明部隊要衝出包圍圈,粉碎蔣介石的第五次“圍剿”、建立新的根據地的計劃;號召幹部要照常工作,告訴大家部隊進行分編,紅軍留下了很大一部分兵力保衛蘇區,他們不會永遠離開,他們會回來的。毛澤東堅信,革命最終會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