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見,林紅玉便是與白金釧配對的最後一個懸疑了。兩人非但一金一玉,而且一紅一白,豈非相映成趣,堪比“琉璃世界白雪紅梅”麼?
如此,十二個名字已經全部水落石出。還會不會有遺漏的呢?讓我們來小心錄遺,再次翻查八十回回目。
其中第五十九回《柳葉渚邊嗔鶯吒燕絳芸軒裏召將飛符》和第六十回《茉莉粉替去薔薇硝玫瑰露引來茯苓霜》,是全書非常集中的兩場丫環戲。而在戲中出場的重要人物,計有鶯兒,春燕,麝月,平兒,芳官,藕官,蕊官,玉釧,彩雲,司棋,柳五兒等。
這其中除了已經入選又副冊的鶯兒、平兒、玉釧、芳官、柳五兒之外,春燕,藕官,蕊官三個的地位太低,就隻有麝月,司棋,彩雲還算得上一等丫頭,有點競爭力。
麝月是最後陪在寶玉身邊的人,且和他有一場極其旖旎的鏡中戲,入選又副是絕對有資格的。不過資格是一回事,有沒有必要卻是另一回事,脂批說麝月是“公然又一個襲人”,既然襲人已經入冊,她再加入就未免多餘了;而司棋的戲份雖重,卻是潘又安的情人,與奴才偷情。
十二釵的評級顯然是很講究出身、根基的,前邊已經初步選出的十二個人中,襲人、晴雯、芳官都是與寶玉有情的;柳五兒雖未入園,也已經是寶玉名義上的丫頭了;鴛鴦曾被賈赦取中,又是賈母身邊的大丫頭,是丫頭中的大姐大;平兒是鳳姐的身邊人,賈璉之妾,身份也自不凡;金釧、玉釧都是王夫人手下的大丫環,月薪一兩銀子的,且一個為寶玉而死,另一個曾替寶玉嚐過湯;紫鵑是黛玉的知己,鶯兒是寶釵的心腹;齡官雖是優伶,卻與賈薔相好,也是寧國府的正經主子;連小紅也找了賈芸這個靠山,畢竟是賈府嫡係——相比之下,潘又安顯然不夠秤,也就連累得司棋隻能落選了。
這樣,剩下的就隻有彩雲一個人了。她是賈環的情人。那賈環再不濟,也是正經的三爺,地位怎麼都比賈芸要高貴些。彩雲傍了這樣的山頭,雖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然而忝列十二釵又副冊,大概也當得過了。
要特別說明的是,書中的彩雲和彩霞兩個人好像都同賈環有情。從庚辰本看下來,似乎賈環為之爭風吃醋、故意推倒燈油燙傷寶玉的,是彩霞;而偷了芙苓霜給賈環、惹盜竊官司的,是彩雲;後來茯苓霜案發,彩雲幸有寶玉瞞贓,方才不至身敗名裂,卻因此令得賈環生疑,兩人因而分崩,趙姨娘勸她:“好孩子,他辜負了你的心,橫豎我看的真。”然而隔了沒多久,趙姨娘向賈政求情,想為賈環收為妾侍的,卻又是彩霞。
曹雪芹的這些奇奇怪怪之文,最大的可能就是刪改修正太多次,未免張冠李戴,把一個人寫成兩個人,或者兩個人本來就是一個人了。因此,這彩雲和彩霞,我們姑且隻好當作一個人看待。
而彩雲如果入選,原先的十二個人選中就必須退出一個來騰位子,這個人似乎隻能是柳五兒。前邊已經說過了,她在回目中並沒有明確出過名字,又沒來得及進大觀園便死了,入選又副冊略顯牽強。然而彩雲或是彩霞同樣沒有在回目中出名,而彩霞後來似乎是與了來旺家的小兒子為妻,地位一落千丈,隻怕沒什麼機會翻身了。
再其餘的人,比如四春的丫環琴、棋、書、畫,除司棋外,戲目都偏輕了些。另如李紈的丫頭素雲,尤氏的丫頭銀蝶,可卿的丫頭瑞珠、寶珠等,也都不具備很有力的證據來參選又副冊資格之爭。再則賈璉之妾秋桐,薛蟠之妾寶蟾,身份雖高過一般丫頭,人品卻極為低下,實難入選。
這樣子,這最後一個名額,就暫在麝月和柳五兒之間徘徊著,同時有待高明改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