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欠身恭謹道:“回稟皇上皇後,臣妾怎敢肆意喧嘩,隻是看海常在在所謂的‘人贓並獲’之下,受了足杖,還要被搜身,臣妾實在不能不替海常在分辯幾句。而且臣妾若真喧嘩,怎會被人潑了一身冰水也不吭聲呢?”
皇帝眼角的餘光落在她倆身上,漫不經心道:“喝了薑湯才來回話的吧?別帶了寒氣進來。”
如懿見海蘭隻是一味縮在自己身後,連頭也不敢抬,越發生了憐惜愛護之意,回道:“是。都喝了的,不敢讓貴妃娘娘沾了寒氣。隻是皇上……”她仰起頭注視著皇帝冷峻的麵龐,“皇上,雖然貴妃在海常在用過的炭灰裏找到了紅籮炭的灰,也有香雲作證,可是……”
皇帝的口氣淡淡的,像是說著一件極不要緊的事:“什麼可是?朕記得上回天剛冷的時候囑咐過你一句,說宮裏就海常在和婉答應用不上紅籮炭,怕黑炭熏著了她們。婉答應位分實在低也罷了,海常在那裏要你從自己宮裏撥出些給她。朕記得那日也囑咐了你,這件事不宜聲張,免得生是非。你也太老實了,貴妃都氣成這樣了,你也不肯告訴她一聲。”
如懿立刻明白過來皇帝的維護之意,滿臉自責道:“都是臣妾的不是,一心想著皇上囑咐過不許說,所以也特意叮囑了海蘭妹妹。她原是跟臣妾一個心思,不敢說出來惹來是非,沒想到還是惹了是非。”
皇帝的眼睛隻看著一臉震驚的貴妃,心疼不已:“原是嫻妃她們太癡了,不懂轉圜。貴妃本就身子弱,哪裏禁得起這樣氣?”他轉頭吩咐,“王欽,記得囑咐內務府,以後鹹福宮缺什麼少什麼,一律不用告訴內務府這樣麻煩,立刻從養心殿撥了給貴妃用。”
慧貴妃的臉色本是青紅交加地難看,聽到這一句才緩過來,盈盈道:“多謝皇上關愛。”
皇帝的口吻輕柔如四月風:“好了。既發了寒證,怎麼不好好將養著,還要這樣折騰?豈不知自己的身體最要緊麼?”
慧貴妃猶自有些不服:“雖然皇上吩咐嫻妃暗中照顧海常在,可是香雲也明明看見海常在偷盜了。海常在她……”
皇帝的語氣淡得不著痕跡,口吻卻極溫和:“這件事說白了也是小事,能有貴妃你的身子要緊麼?至於海蘭,她既惹你生氣,朕便不許她在鹹福宮住就是了。”
如懿聞言一喜,趕緊看一眼身後的海蘭,她一直蒼白的麵色上微微浮了一絲緋紅,隻是緊緊攥著如懿的衣袖,像抓著救命稻草一般。
慧貴妃急道:“偷竊也算了,但犯上都是宮中大罪,皇上就這樣輕易饒過了麼?還有嫻妃,這樣莽撞無禮……”
皇帝笑道:“打也打了,罰也罰了。嫻妃和海常在一身的冰水也算是責罰過了。今日的事,朕是要賞罰分明,才能解了你的氣,平息這件事。”他轉頭問道,“今兒的事,人證是誰?”
香雲怯怯地膝行上前,含了半分笑意道:“是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