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決就在此時走進來,見李瑾瑜臉上的表情有些詭異,嚇了一跳,“小哥,你怎麼了?我剛聽說你在這兒遇到了以前的故人?”李瑾瑜笑了笑,收斂起臉上的詭異神情,搖了搖頭,“不是故人,有過一麵之緣。”放下信,衝顧決故作神秘,“現在你有空吧?跟我去一趟府衙,嗬嗬,說不定會給你找到一個好兄弟。”顧決覺得奇怪,仍點點頭跟著她走出。
李瑾瑜離開迷魂蕩進入崔州城,還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她教訓陶末的事跡就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成了人們茶餘飯後時常提及的談資,她跳上馬車,顧決騎馬在前麵緩緩而行,一路向府衙開去,路上李瑾瑜掀起簾子看了看街上,聽到不少關於她的言論,大多是“神童”、“武功卓絕”、“仙人謫塵”之類的東西,她放下簾子,一個人窩在墊子上,把腦袋擱上膝蓋,心裏出奇地平靜,有一個小人在她腦海裏自問自答。
“為什麼要幫著劉伯彥招兵買馬?”大概隻是因為劉大人有點像自己的父親吧,“你在害怕什麼?在擔心什麼?”害怕所有的未知,害怕自己恐怕是被什麼不善的力量扯到了這個世界;李瑾瑜的腦子裏劃過那些黑袍人的身影,手指哆嗦了一下;“你還想回到那個世界中去麼?”她呆住,說出聲音來,“無所謂。”
是的,那個世界沒有這麼清澈的天空,清澈的水和潔淨的空氣,沒有恍如仙境的風景,她過了二十幾年的日子,隻要有空就是在旅行,次次耽於美景,流連忘返,她經常長久地靠著廣闊湖水旁的青蔥樹木,一呆就是一個下午,而現在,毫無疑問這種自由已經實現了。
李瑾瑜輕呼出一口氣,又天馬行空地想了一陣,馬車微微一震,府衙已到。
牢房之中燈火昏昏,一股混合著餿飯菜的黴味撲麵而來,顧決微微皺眉,跟著李瑾瑜走進,沉默著看向牢中的某人。
那人坐在高草上,百無聊賴地嚼著一根草莖,望著頭頂上一扇小小的方形窗戶。李瑾瑜道:“喂,你幹嘛給我寫信?還冒充是我的故人?我以前認識的人差不多都死絕了,要不就是流亡了,凶多吉少,你是誰?”
牢中的那人披散著頭發,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了顧決一眼,又扭過頭去,“讓那個家夥出去,我隻跟強者說話。”顧決知道這人在心中出言不遜後,原本就有一腔怒火,此刻已然拔刀,李瑾瑜伸手按住,低聲說道:“這人我認識,你先出去罷。”說罷拍了拍他的肩,顧決回頭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這才走出。
劉伯彥剛剛上任不久,這牢房中原來的犯人早已趁亂逃竄,現在偌大的一個牢房裏隻有這家夥一個人,看上去他還挺自得其樂的。
李瑾瑜無奈,“喂,李承,人已經走了,我說你也不用再裝神弄鬼的吧?還有”,李瑾瑜習慣性地四處瞅了瞅,見沒有人,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牢門之前,咬牙切齒地說了句:“你丫的才是王八蛋,咳咳。”
“哎,我要不說這話,你會過來麼?”李承走到牢門前,一改之前那副蔑視天下的可惡樣子,笑嘻嘻道:“喂,我可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難道你不該表示一下好奇?”
“少廢話”,李瑾瑜走到一邊,一跳坐在桌子上,“你信裏說的什麼‘奇人異士可助我一臂之力’,奇人在哪兒呢?”
李承聞言右手不停揮動著指向自己,“這兒呢這兒呢!”
“胡扯,上次偷東西的時候也沒見你手法有多高明,而且現在還淪落到這種境地,你蒙誰呢你?”李瑾瑜言罷欲走,李承急道:“喂,小兄弟,你不妨讓門外那個二愣子跟我比劃比劃,看看是誰厲害!”李瑾瑜聽到一個“二愣子”不由一笑,回頭道:“那是小爺我的徒兒,現在還沒有學成出師,要是你有膽量,就跟我比劃,要能過得了十招,你就算是東陵鐵騎的一員,怎麼樣?”
“行!”李承舉雙手讚成。
“不過,我們東陵鐵騎容不下一個連真名都不願透露的家夥。”李瑾瑜臉上的微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淡,哼哼,本姑奶奶都活了二十幾年了,這種察言觀色的功夫豈是你一個小屁孩兒能比的,目光閃爍,用詞猶疑,必定有鬼。
李承愣了愣,“小兄弟,你怎麼看出來的,這個……”
“喂,你要是不說的話,我可走了。”
“哎,等等,這本來也不是什麼秘密”,李承下了決心似的說道:“不過你要保證替我保守這件事情。”
“行啊,此事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放心大膽地說罷。”瑾瑜循循善誘。
“公子炎,我的本名是公子炎”,李承道,話音剛落,一小撮木屑忽然飄飄灑灑地落了下來,瑾瑜順著木屑向上看去,牢房的上方黑漆漆的,陰森恐怖,看不清楚上麵的構造,“你姓公子?這個姓倒真是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