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李承並不回答,說道:“去無可去,這裏山清水秀,一直被稱作邊垂線上的明珠,是個有趣的地方,更何況現在又有了東陵鐵騎,我喜歡跟兄弟們在一起。”
“可是你哥哥放心你在外麵嗎?”李瑾瑜覺得以敦煌城主的財力和人力,應該不會就這麼讓李承一個人天天在外遊蕩。
“當然不放心”,李承的臉色變了,邪邪一笑,對後麵大聲說道:“出來吧,你們都鬼鬼祟祟跟了我三年多了,小哥又不是外人。”
後麵有人?看來這世上的高手真多啊,她居然一直未曾發覺,回頭,終於見到了李承這兩個貼身保鏢。
呂千行緘默,孟連決毛毛躁躁,從他們的走路姿勢便可看出。二人看了李瑾瑜一眼,點頭示意。
孟連決對李承行禮道:“公子,你在外麵這麼些年,咱們這兩個跟班也鮮少回去,家中的妻兒都日盼夜盼地盼我們回去,公子你怎麼忍心哪……公子,你還是跟我們回去吧,大公子的叮囑我們實在不敢忘哪。”
李承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說完了?孟叔,以前你走的是暴力路線,每次出現都吹胡子瞪眼,什麼時候改走催淚路線了?我知道你前幾天才回去探望了新婚妻子,這麼快有孩子了?恭喜恭喜。”
孟連決見狀呂千行,“你告訴公子的?”
“公子自有慧眼,何須告訴?”呂千行淡淡道,“更可況你都素了這麼多年了,常常回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李瑾瑜和李承愣了愣,開懷而笑,李瑾瑜道:“呂叔這句話的重點在中間那句。”李承拍了拍孟連決的肩膀,“孟叔啊,跟呂叔比起來,你好太多了。”孟連決瞪了呂叔一眼,難得地閉上了嘴。
人居於高處更容易聽到下方的聲音,一陣刁鬥之聲傳來,四人順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東麵的金門寨此刻在夕陽的照耀下頗為壯觀,此此處望去可見人影幢幢。
“他們也在準備了。”李承說道。
“是啊,我們這邊明天就要出發了。”四人看著金門寨的方向,若有所思。李瑾瑜又輕聲道:“三年了。”
三年來,李潛的精舍移植來許多花木,都是李瑾瑜通過完成先生布置的一項項高難度作業換來的,現在她基本上已能像平民一樣閱讀書籍,偶爾不認識幾個字倒也無妨。竹林精舍的後花園被擴展了兩倍,春有白玉蘭,夏有芍藥,秋有黃菊,冬有臘梅,後來先生又陸續移植過來大量的花草。很多她都叫不上名兒來。
這個季節,精舍四周被白色花朵包圍,花瓣大而潔白晶瑩,繁複開放簇擁在先生的周圍,李潛帶著草帽,正在細心修剪。
李瑾瑜笑起來,每每走近這個茅舍,她總會莫名開心,三年的朝夕相處她已然將這裏當成了家。她那個喜愛逍遙自在的心性早讓她摸清楚了精舍周圍的山勢走向、附近城鎮布局。
“先生,我回來啦。”李瑾瑜說道,向著書房跑去。
“哎,瑾瑜,先別去書房!”話音未落,李瑾瑜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他搖了搖頭,隻得跟進去。
檀香木的書桌上散亂著一堆紙張,李瑾瑜拿起來,見是許多女子的畫像。
“嘿嘿,原來先生要成婚了,真是,幹嘛藏著掖著啊,害羞什麼。”李瑾瑜壞笑,拿起被放在正中的一張畫像,細細端詳女子的眉眼和衣著打扮。
“把先生的東西放回去。”李潛站在門框那兒,佯怒道。
李瑾瑜見先生惱的樣子非常開心,大聲道:“先生你要成親了是不是?在學生麵前就不用藏著啦,不過不能告訴劉伯彥大叔,他身邊的小廝咋咋呼呼的,肯定不出半天……”
“哎,把畫像放回去。”李潛打斷說道。
“好好,先生你別生氣啊。”李瑾瑜放下畫像說道,“先生你也老大不小的年紀了,前天輝譽大哥還在信中提及要給你找一門號親事,不想輝譽大哥手腳這麼快就送來了畫像。”李瑾瑜摸了摸下巴,一把抓起桌上的素絹,喜氣洋洋道:“先生你的眼光真不錯!我要是個男的,我也會娶這樣的女子!”
李潛啞然失笑,“瑾瑜,先生我什麼時候告訴你這是娶親的圖了?”
“難道不是?”李瑾瑜篤定。
“我十五歲便從府中搬出,到這川林竹海隱居,早已不過問世事。”李潛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微歎。
“可是這些畫像都是輝譽大哥送來的啊,若是先生沒這個意思又怎會將畫卷放在書房細細端詳呢?況且這一位確實是佼佼者。”李瑾瑜又看了一眼畫上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