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潛的軍帳出來,半道上便見李承風風火火地跑過來,氣勢洶洶的樣子明顯衝著李瑾瑜而來。
李承對先生和劉伯彥大人深深一禮,徑自走到李瑾瑜的麵前,“你昨天是不是跟顧決那個臭小子說什麼了?”
李瑾瑜想到昨晚之事,“顧決回去揍你了吧?誰叫你在他麵前亂嚼舌根?小爺我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我看你才要死了。”李瑾瑜抓住時機報複。
“要是他回來揍我那算正常的。”李承看了一眼前方的劉伯彥和李潛,眾人正向東方衛的駐紮之地緩緩而行,他壓低了聲音說道:“他昨天回來將送水和茶飯過去的小廝隨便找了個由頭狠狠揍了一通,不管我怎麼逗他,這小子一言不發。奶奶的這也太經不起玩笑了吧,像是有氣沒處撒一般,我還以為他受什麼刺激了。”
“有這回事?”李瑾瑜想到大軍開到三萬大山中她和顧決所遭遇的那件事情,也許這個少年的心裏本就有灰色的汁液,時間越久,灰色植物便愈發茂盛,總有一天,會長到令人恐懼的程度。
“沒什麼好擔心,過一段時間他自己就好了。”李瑾瑜說道,扭頭問,“你急急忙忙地趕過來不止是為這事兒吧?平常你們倆不都是死對頭嗎?怎麼關心起他的心理健康了?”
“誰關心他啊”,顧決撇撇嘴,“本來我要手刃了金門寨那個老大的頭,這才要死要活非得領個參將的頭銜,可是後來不是被你拽過去打埋伏了麼……這個……”
李瑾瑜見此人顧左右而言他,大踏步地向前走去,很快甩開了一大段距離。
李承果然急忙追上了,在她耳旁輕語了一陣,道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聽得李瑾瑜慢慢笑了起來,隻是,那笑容無比陰險……
幽寰穀,一處怪石林立的低矮山壁之上。
四周雜草飄搖,有毒藤蔓交纏錯繞,深綠灌木下散發腐臭,風一吹,風聲穿過孔洞和山壁縫隙,竟像怨婦啼哭,女鬼攔路。
“小哥,咱們真要在這兒埋伏?”楊一膽戰心驚道,現在雖然是白天,此處卻無比陰森。
“那當然”,李瑾瑜吊兒郎當地坐在一方大石之上,指尖一彈,一枚石子飛出,恰好擊中不遠處一條竹葉青的七寸,“這地方多毒蛇猛獸,一般人必定會認為不會有山賊找死,敢在這兒埋伏,我們正好襲擊他一個出其不意。”李瑾瑜兩條腿晃晃蕩蕩,時而舉目遠望,遠處的一隊人馬依稀可見。
“哼哼,李承!”她突然大聲一喚,強勁的內力震得附近草葉簌簌落下,正站在石頭上的李承聞言一哆嗦,腳下沒站穩便滑了下來,剛好被下麵除草的小盧給抱住。
“李瑾瑜你個神經病!一驚一乍地作死啊?”李承不滿。
“嗬嗬”,她心情頗為愉悅,見小盧抱著李承,像是抱著少女一般,笑得更加歡暢,“李承啊,要是這次你敢耍我,回去小爺我就把你給煮了。”她拿起身側剛才擊斃的竹葉青,“就像它一樣,嗬嗬。”
“你不是已經看到那批商隊了麼?還放這種狠話,咳,真是浪費了你那個慈眉善目的外表。蛇蠍心腸的女人哪……”
李瑾瑜心中咯噔一下,手中的石子已經飛出,恰好貼著李承的臉打在圓石上,石頭堅硬的一角瞬間化為齏粉。
“要是敢再說小爺我像女人,有如此石。”
“你再怎麼小爺長小爺短,還是不能掩蓋‘你像個女人’這個事實,哼,女人女人女人……”李承搖頭晃腦地慢悠悠說到,二人繼續戰鬥力十足你來我往地交手,隻是苦了在一旁清理戰場的四個戰友同伴。
小盧看著滿天飛來飛去的石子、枯木、毒蛇、蠍子等等,無奈,“每次這兩個人在一起都互相瞧不順眼,鬥氣鬥個你死我活。”
楊一絮叨,“每次打完了還都手拉著手高高興興地回大營,吟誦什麼天氣真美好,人生多美妙,真是搞不明白啊……”
他們幾人守在幽寰穀這個狹長的山穀地帶已有近一個時辰,他們的獵物——遠處由李承探聽得來的商隊正向此處開近,看樣子這像是一個從楚國偷渡到齊國來的非法商隊,要想從三萬大山穿回楚國,幽寰穀是必經之地。
李瑾瑜眼前仿佛看到了山一樣的金子,和山一樣的美味佳肴,當機立斷地告別先生,前往此處……打劫。
她想起了曾經被一群莫名其妙的窮山賊打劫的光景,站在高崖上,長歎一聲,頗為感慨,“嘿嘿,真是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啊,但願這個商隊的油水不要太少就好,否則我怎麼好意思全搬回去呢,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