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蕪陌扶住幾乎站立不穩的公子廉,光幕外的魂魄還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對於剛剛發生的事情完全沒有任何印象,他憑著一個亡魂的直覺找到薛蕪陌,卻不知道這個美麗的女子會不會救他。
公子廉在昏迷之前隻來得及說出一句話,“李瑾瑜沒有死,我看見了,有……燭龍在……”剛才的事情令他耗費了大量精神力,很快便陷入深度睡眠中,薛蕪陌喃喃重複了一句:“燭龍,難道是龍血鐲……”她讓公子廉的左臂搭在自己脖子上,她則牽住那個亡魂的衣服,一路拉向自己的住所。
如果龍血鐲真的提前孵化出燭龍的話,那麼燭龍的能力會大打折扣啊,不知道能不能幫助李瑾瑜度過此劫。
等到她快要回到自己的居所“清心居”的時候,大雨逐漸變小,不過反正身側的公子廉身上有躲避暴雨的光幕,一路上也不需要她抽出手來打傘,饒是如此,這個女子看上去還是有點狼狽。
“哈哈……”身後傳來一兩聲笑像是個故人,薛蕪陌回頭,身後的街道卻空空蕩蕩,沒有半個人影。
大概是幻聽了,她這樣想著,繼續向前麵走去,她住的偏僻,兩側的房屋越來越少,大雨讓所有的帝都居民選擇呆在家中休憩,不少房屋黑漆漆的,窗戶像是暗夜裏惡魔惺忪的睡眼,透露出空洞洞的死氣,在更遠處的房屋中透出昏黃的燈光,薛蕪陌向遠處模糊的燈光看過去,心中忽然生出一點冷意,忍不住有毛骨悚然的感覺——因為以她這樣好的聽覺,居然沒有聽到任何人的聲音,燈光同樣充斥著死氣。
薛蕪陌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她自身的防身術最多隻能救她自己啊,現在兩邊還有兩個廢柴,她可沒辦法到時候護住這兩個人,雖然其中一個不是人。
“哈哈。”後麵的笑聲再度傳來,薛蕪陌心道怎麼今天老是出現幻聽,一邊回過頭去,不出所料地沒有看見半個人影。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程,街道已經結束,一眼能夠看到小路的盡頭,僅有的兩三戶人家也都是黑黢黢的,不如沒有的好,走過去時,薛蕪陌總覺得那些黑洞洞的窗戶像是在盯著她。
等到後麵不再出現笑聲,而是腳步聲的時候,薛蕪陌終於發現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笑聲中……其實隱藏著非常輕微的腳步聲,如果不仔細聽得話,根本聽不出來。
她第三次回頭,在漫天的灰色雨幕中,終於看到身後的那個人,那人身披著灰色的長袍,外麵是一件薄而透明的雨衣,,細密的水霧包裹在他的周圍,隻是那人的臉隱藏在連衣帽下麵,隻有一團模糊的黑色影子,看到薛蕪陌轉過頭來,那人停下了腳步,微微抬頭,像是在打量薛蕪陌。
她的心猛地一跳,原本以為這一次出門來見公子廉不是什麼凶險的事情,像她這種能夠連接到那個屬於神殿的世界的人很容易招來冤魂厲鬼,像左手邊上這位老好人似的魂魄很少能夠遇到。
“喂,我今天沒空,要是有什麼急事的話,明天再到清心居來找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薛蕪陌鎮靜道,萬一對方是仰慕自己術法的鬼魂,這句話應該能夠起到相當大的震懾作用,“我不介意再多一個鬼降。”言罷,她便繼續向前麵走去。
後麵的腳步聲呢過仍然不緊不慢,她再次停下來,看向後麵的那個灰袍人,對方見她停下,隨即站住,如是反複幾次之後,薛蕪陌終於確定後麵的那個東西不是什麼鬼物,而是真真切切的一個人。
是人的話,可就麻煩了啊,她這麼想著,隻得不動聲色地加快了腳步,大概是覺察到她的步速變化,後麵的那個人也跟了上來。
“該死的。”薛蕪陌忍不住看了一眼閉著眼睛的公子廉,自己的清心居僅僅有一箭之遙,但是後麵那個人的呼吸似乎都快到自己的脖子根了,公子廉啊,你怎麼在這麼緊要的關頭昏迷了呢。
後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匆忙中瞥見後麵那人的臉,在半明半滅的天光之下,那人的臉像是幹枯的井,沒有一點生氣。
“沒有了小畢方的保護,你還真的是一個廢人那。”這一次,後麵的人不再僅僅幹笑幾聲,吐字清晰地說道。
畢方是薛蕪陌養的一隻小獸,陰差陽錯的機緣,使得她這個在平凡不過的靈媒獲得了上古身後的庇佑,雖然小比方現在還是一隻幼獸,但僅僅一個名號就足以令所有居心不良的鬼物聞風喪膽。
薛蕪陌向後麵看去,那人的步伐不緊不慢,行走的姿勢很奇怪,像是一具被控製的行屍走肉,僵硬無比,她心髒狂跳,再也裝不了鎮靜的樣子,拖著身側的兩個人向清心居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