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1 / 2)

崔靜卿離了憩心居,將身來在大街前,看著在夜裏過往的人們,忍不住微微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崔姑娘。”樓外有十幾人圍了上來,行禮恭謹。

這些人都是風雨會的好手,有表情冷漠的殺手也有外形粗獷的強盜,因為內庫招標的事情,隨崔靜卿入了郴州城,隻是郴州城一向看防極嚴,這些殺手匪盜們有幾人甚至還在海捕文書的畫像上,所以尋常來講,是不會進郴州城的。

除了那些想來沒什麼表情的殺手之外,其餘人沒有料到,如今自己這些當盜匪的人,不僅可以光明正大地在郴州城裏逛著,甚至自己的大頭領,可以與郴州最有錢的那幾大家商族同席而坐,那些商人們平日裏隻會用銀子買他們的性命去搏,哪裏會像今天一樣,對著崔姑娘如此客氣。

想到此節,這些人心中都升騰起了一股虛榮驕傲的感覺,這世道,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

看著不少下屬們滿臉驚慌喜樂的複雜神情,崔靜卿忍不住自嘲著笑了起來,說道:“你們幾個都要多學著點,這次你們也看見那幾位老先生了,平時有閑的時候,多向那幾位先生請教。”

這話裏說的先生,就是欽差李瑾瑜派給他襄助奪標的戶部老官,郴州風雨會要漸漸往商行方麵發展,崔靜卿也希望自己的心腹手下,能夠盡快地掌握做生意的技巧,至少算帳這種事情總要會的。

便在一片其樂融融的氣氛之中,崔靜卿忽然感到了一絲涼意。

她抬頭望去,明月正在素夜穹頂,仍是春時,大晴之日的夜間果然要顯得更加冷一些。

收回目光,然後她看見了街道對麵站著三個奇怪的人。

之所以說這三個人奇怪,是因為這三個人很突兀地出現,然後很冷漠地看著街這邊,不是夜歸的遊人,不是酒後尋樂的歡客,身上穿的衣服很尋常,但中間那人卻戴著笠帽,在這樣的一個夜裏,就顯得有些特別了。

長年在江湖之中廝混,自幼便在生死之際掙紮,崔靜卿根本沒來得及反應,那股骨子裏的寒意,對於危險的直覺,讓她雙眼中寒芒一射,無聲無息地伸開雙臂如同張開了雙翼,腳尖在地上連點三下,整個人往後方憩心居的門口飄了過去!

當她的腳尖點在地上的時候,街對麵那三個人中間的那人,將手放到了自己地肩後笠帽下,握住了什麼東西。

然後便是一片潑雪似的刀光灑了下來,追覓著崔靜卿像一隻水鳥般踏水無痕的身體,砍了下去!

“殺!”

刀光起時,郴州風雨會的好手們也反應了過來,憑借骨子裏的悍勇冷靜,想擋在頭兒與那追魂似的刀光中間,隻是他們的反應永遠及不上那個戴笠帽之人的刀光,隻有離崔靜卿最近的那名親信,狂喝一聲,拔出衣間藏著的直刀,力貫雙臂,用力一擋!

擦的一聲脆響,風雨會下屬手中的直刀像郴州脆嫩的蓮藕一般,被那記刀光斬成了兩半。

嘩的一聲,這名下屬的身體被那記狂暴至極的一刀生生從中劈開,變成了兩片血肉,鮮血迸射中,內髒流了一地——那兩隻已經分離的手,還握著刀柄與刀尖,無力而淒慘的防禦著!

刀勢未止,已於靜夜之中,殺到了憩心居的樓前,那位腳尖剛剛落在地麵上的崔靜卿身前。

刀氣就像是一道直線一般,遇人劈人,遇地斬地,嗤啦啦破開街麵上的青石,露出裏麵的新鮮石茬兒。

“轟”的一聲巨響,憩心居樓前亂石飛濺,灰塵漸起,隻聽著崔靜卿清嘯一聲,雙掌齊封,與那記一往無前的刀勢對上。

刀光忽斂,灰塵漸落。

崔靜卿鼻孔裏被震出兩抹鮮血,雙掌顫抖著防在身前,麵色寒涼地看著對麵街上的那個戴笠帽的人。

這一記狂刀隔著一條長街斬了過來,途中破開一個人的身體,還讓自己受了內傷,這是何等樣恐怖的境界,隻怕已經是九品高手!郴州哪裏還有這樣陌生的絕頂高手?

一刀狂暴無理而斬,劃破夜空,此時稍寂,眾人才瞧清楚了那名戴著笠帽的人。

笠帽之人身材高大,渾身透著股厲謹之意,他手中拿著一柄長刀,刃口雪亮,刀柄極長,竟是一向隻在戲台上或是戰場上才能看見的長刀,這把刀足有八尺長,也不知道對方先前是怎麼收在身後的!

這一切都隻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崔靜卿拚命擋住這一刀後,才眨了眨眼。

一眨眼,便發現事情有些可怕了——因為戴笠帽之人,身邊的那兩個已經消失無蹤,不知道去了哪裏。

對方既然是來殺自己的,那兩人肯定不會不出手。

其實就在戴笠帽之人拔出身後長刀,隔著一條大街霸勇無比砍將過來之時,他身邊的另兩位高手已經飄然而起,避開了街中間郴州風雨會的一班人馬,身姿像飛燕一般滑出兩道極優美的弧形,像兩個黑暗的箭頭一般,刺向了崔靜卿所在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