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剛剛到了黃龍,卻突然接到述律太後的旨意,要他們到懷州相見,他們隻得再日夜兼程趕路,石重貴不勝其苦,皇後馮氏暗中令內官找毒藥想與石重貴一起自殺,不過又沒有死的勇氣。又走了二百裏,契丹國內發生政變,石重貴便被安置在遼陽城。有個叫綽諾錫裏的人是契丹永康王的妻兄,得知石重貴的小女兒長得很美,就向石重貴求取。石重貴推辭說小公主年紀太幼,綽諾錫裏就擄掠走了石重貴身邊善於歌舞的幾個姬妾,過了沒幾天,永康王派人強行將石重貴的小女兒掠走給了綽諾錫裏。不久契丹舒嚕王子遣數騎到石重貴那裏搶取寵姬趙氏、聶氏而去,石重貴不勝悲憤。
五代十國的政權像走馬燈一樣更換,隻要兵強馬壯的就能夠當皇帝,在這樣的亂世裏許多割據一方的土皇帝並不是沒有才能,但自從唐朝末年的藩鎮之弊始終困擾著政權結構的穩定。石重貴與其叔母馮氏的不倫關係成為最被人詬病的汙點,但他的好色不是後晉滅亡的主要因素,主要因素是政權結構缺陷的無法克服。何況石重貴才能中庸,他的滅亡隻是遲早的事。
北漢乾祐三年八月,有漢人從塞北南來,說石重貴與馮後以及他的幾個兒子都還在建州,其餘跟隨石重貴到了契丹地的隨從職官役使等大多逃亡了。當初給石重貴寫降表的那個範質撰寫了《晉朝陷蕃記》,裏麵記述了少帝石重貴後來住在建州,在那裏生活了十八年才去世,算起來已經是宋太祖乾德二年了。
張彥澤
張彥澤隨同杜重威投降契丹後,被耶律德光指派作為前鋒先進了汴梁,他自恃有功,每天在府內酣飲,出入都有數百騎跟隨,隨身豎一杆大旗,上麵寫著“赤心為主”。把石重貴等人趕出宮時,他私自留下了禦輦,皇宮的庫房中珍藏的財物,全部都拿回到自己家中。放縱手下的軍士在京城內大肆劫掠,對以前和自己有不同意見的人,全部抓起來嚴刑拷打,最後殺掉以泄憤。曾經有軍士抓住幾個夜行人,便押來讓張彥澤審問,他喝得醉醺醺的說不出話,便伸出三個指頭,將士們立即將行人們腰斬。耶律德光到了汴梁後,聞聽張彥澤如此劣跡斑斑,正好想找個人來樹立自己的威望,於是大怒著問左右說:“張彥澤該不該殺?”百官自然都說該殺,於是將張彥澤抓起來,在北市口處斬。還沒有押到北市,那些受他迫害的人的親屬便紛紛前來,一邊罵他一邊用棍子打他,等到了北市,張彥澤的手足已經全被打斷了。他死之後陳屍北市,汴梁的百姓將他的頭打破,爭著吃他的腦髓以恨,他的屍體被踩成肉泥,也被百姓們分食,可見對他有多怨恨。
桑維翰
張彥澤進汴梁後,桑維翰孤身入見,痛斥張彥澤說:“你有何功勞,國家重用你委以重任。你在國家危難之際非但不效犬馬之勞,反而幫助契丹殺戮自己的同胞,你的心能安嗎?”張彥澤如此殘暴,但看見他視死如歸的樣子,卻也嚇得不敢看他,命令軍士們將他押起來。後來聽說耶律德光要見桑維翰,唯恐他在耶律德光麵前說自己的壞話,便派軍士去將桑維翰殺害。
景延廣
耶律德光進了契丹時,景延廣還在洛陽,耶律德光專門派數千人馬到洛陽去抓景延廣,並對主將說:“如果景延廣向南跑到了吳或者向西跑到蜀,你們也要把他給我抓回來。”
景延廣最後表現得比那些投降的將領們好多了,他沒有逃跑,為了全家的安全,他和隨從閻丕騎馬到契丹的軍營去見耶律德光自首,都被拘押起來,景延廣說:“閻丕是我的隨從,跟我來是盡職盡責,他有何罪,你們把他也押起來?”契丹於是就將閻丕放了。然後對景延廣斥責道:“破壞兩國友誼導致兩國兵戎相見,都是由你引起。”景延廣開始還想為自己辯解,但在契丹拿出喬榮當初讓他寫的字據時,景延廣知道再也無法為自己開脫了。景延廣受了契丹的酷刑折磨,在押送北上的途中,為了避免以後再受非人的折磨,景延廣在半夜的時候,趁守衛的人不注意,自己扼喉自殺了。雖然人到末路,但契丹人對他這種剛烈之舉還是很佩服的。景延廣死的時候隻有五十六歲。桑維翰與景延廣兩個人在其他方麵表現不同,但臨死時的態度與表現還算比張彥澤之類強很多。景延廣活著的時候沒有完全打敗契丹,也曾消沉過,但最後的自首和果斷自殺也算對得起他那句我們有十萬口橫磨劍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