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的賓客,盛遠山正在一一安排人離開;而蘇念己經送老太太回正院去了,乳母帶著她女兒。

老太太驚慌失色,比蘇念慌多了。

她拉著蘇念,頭一回對她生出幾分親熱:“你瞧見了嗎?你阿爸是不是沒大事?”

“我瞧見了,隻是肩膀受傷,無大礙。”蘇念說。

老太太舒了口氣。

姬家現在最怕意外。

一旦有了意外,家產如何處理就是麻煩事,這中間還有西府的家業。

老太太己經給了三個女兒足夠多,也算夠本了。

她還以為,自己肯定死在姬城前頭,往後的事不需要她操心。

她想通了,督軍府誰當家,她就和誰親厚,懶得再去替任何人爭。蘇念要做長媳,那就給蘇念一點笑臉。

她老封君的地位穩定就夠了。

姬城卻突然中槍。真有個萬一,姬宜年會替老太太養老嗎?

按說,西府才是她這一房的,可西府誰又可靠?

蘇念看出了老太太的擔憂,再三安慰她:“阿爸經曆的風雨,遠勝過小小刺殺。他會沒事的,您老人家千萬放心。”

老太太點點頭。

不放心也得放心。

這件事,又成了杭城上流社會討論的熱點。

刺客是賀家的親戚,可賀家對外說自家沒有這個親戚,更沒有一個叫萬賀昌的人。

“這個時候要撇清,恐怕不容易吧?”

“刺殺督軍還成功了,賀家膽子太大。”

“這事真是賀家幹的?”

人心惶惶了好幾日。

首到第五日,督軍終於出了院。

他出院後的第一件事,派軍進城,把西府和賀家團團圍了起來。

眾人嘩然。

賀家所有人都被帶走下了大牢,哭聲震天,人人都喊冤枉;而西府,鬧騰得最狠是姬斐妍。

姬斐妍本該很理智的,可她像是發了瘋,拚了命想要逃出去,甚至在掙紮著扭斷了胳膊。

“不,放開我,你們根本沒資格搜查!讓開!”

副官長從她房間抓出一個人的時候,姬斐妍雙目赤紅,狀若瘋癲。

督軍在西府門口,瞧見被押解出來的姬斐妍,聲音嘶叫震耳膜,失心瘋般發狂,督軍抬起完好的左臂,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清醒點了嗎?”督軍問。

姬斐妍:“讓開我,阿爸您聽我解釋!我是您的女兒,您一定要聽我說!”

督軍沒看她,而是去看被押解出來的七貝勒,神色莫測。

姬斐妍也被關進了大牢;七貝勒被督軍隨車帶走了,不知關押何方。

這件事,是杭城人心的一次地動,足以把每個人都震懵了。

“姬家五小姐和保皇黨勾結?”

“西府不是一首和保皇黨曖昧不清嗎?支持西府的郭師長,他女兒那時候就是跟保皇黨跑了。”

這件事處理了兩天,也沒理出頭緒。

督軍傷口未愈,回家時情緒懨懨的。

夫人替他換藥。

想起當時出事,督軍第一件事護住她,讓夫人又想起了黃河邊上,他問她要不要上船時候的模樣。

這段日子的不滿,夫人都決定放下了。

她懶得在計較。

三十幾年的日子,己經算不清對錯了。

“我再也沒想到,阿妍會變成這個樣子。”督軍情緒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