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由身材微胖,略顯臃腫,一張大餅臉上有一對小眼睛,但走起路來卻堅勁有力。而闊出則截然相反,身材魁梧,劍眉微揚,星眼炯炯,黃褐色的貂絨寬領托著他那張古銅色的、瘦削的臉龐。貴由與二弟闊端有點不大和睦,但卻與三弟闊出關係密切,形影不離,這一次來拜見母親,特意帶上闊出一同前來。
貴由掃視了一下,接著轉過身麵對脫烈哥那,單膝跪地,雙手平放在胸前拜道:“拜見母後,貴由特來給母後請安!”
闊出麵朝脫烈哥那深鞠一躬:“拜見皇後。”
脫烈哥那有點緊張,雖然她早就聽說他與自己的兒子貴由關係很好,但她還是對他心存芥蒂。
“哦,闊出太子也來了。”脫烈哥那客氣地回了一句,然後將臉轉向貴由。闊出太子為人耿直,倒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見皇後一家人親熱,自己便像一尊雕塑般站在一旁。
“我兒快快請起!此去遠征,一路鞍馬勞頓,何須來後宮請安!”脫烈哥那微笑道。
“孩兒思念母後。”貴由起身道。脫烈哥那聞此言顯然非常高興,她歡喜地望著兒子貴由合不攏嘴。
貴由稍稍側過身子,對著昂灰恭敬地鞠躬拜道:“拜見昂灰二皇後!”
昂灰二皇後不說話,隻是輕輕點頭,麵帶微笑。
“我兒,可曾拜見過你父汗?”脫烈哥那問道。
“未曾拜見,父汗在上殿議事,孩兒稍晚再去拜見。”貴由躬身說。
“也好。”脫烈哥那微笑道,“快來見過唆魯禾帖尼。”
“阿尼亞(嬸母)……”貴由躬身,輕聲道。脫烈哥那白了貴由一眼,顯然她對兒子的這種稱呼很不滿意。
唆魯禾帖尼不敢抬頭,眼淚撲簌簌地滾落下來。貴由銳利地望向唆魯禾帖尼,神情困惑。貴由知道拖雷死於回軍途中,但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汗和母後將要迫使唆魯禾帖尼改嫁給他自己的事。
“好了,你先退下吧,讓我們女人們單獨說說話。”脫烈哥那不耐煩地道。
就在貴由和闊出轉身退下的時候,貴由突然看到了站在唆魯禾帖尼身後的海迷失——而這正是尚在夢境中的包綺麗。貴由目不轉睛地盯著海迷失,慢慢地退出,直到金黃色的帷帳遮住他的身影。寶綺麗目光慌亂,有些不知所措,他們的這個情景,讓坐在鳳座上的脫烈哥那皇後的注意力不得不轉到海迷失身上。
脫烈哥那盯著海迷失,嘴角浮起一絲微笑,她離開鳳座慢慢移到海迷失身旁,一邊打量一邊和藹地問道:“好一個清靈娟秀的姑娘,你是誰家的孩子,叫什麼名字?”
海迷失也目不轉睛地盯著脫烈哥那,她好像沒有聽清楚皇後在說什麼。脫烈哥那流露出奇怪的目光,她有點納悶為何還有這樣敢於直視她的人,這讓她感到眼前這個姑娘開始變得難對付起來。
昂灰二皇後也感覺到了尷尬,她驚奇地望著海迷失,她希望能夠通過眼神提醒一下海迷失,她希望海迷失能夠看她一眼,但時間一秒秒地過去,海迷失始終盯著脫烈哥那皇後,一動不動。唆魯禾帖尼不安起來,她閉上眼睛,內心祈禱起來:“噢!萬能的主,保佑我們平安離開這裏吧!”
“尊敬的皇後,我叫斡兀立·海迷失,我是唆魯禾帖尼的養女,希望我的額吉(母親)沒有冒犯到您的威嚴。”海迷失鏗鏘有力地說。
這句話純粹在唆魯禾帖尼的意料之外,她驚訝地睜開眼睛。昂灰二皇後此刻已經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哦?額吉……哈哈哈……”脫烈哥那先是一愣,轉而大笑起來,她看了一眼唆魯禾帖尼說,“唆魯禾帖尼妹妹,本宮沒想到你還有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兒,如果不是你這次將她帶進宮裏,我恐怕一輩子都見不到她。”
唆魯禾帖尼鎮定下來,她深深地鞠一躬說:“能夠讓小女拜見偉大的皇後是我和小女的福分,隻是小女初到宮中還不懂得禮數,望皇後恕罪。”
“蒼鷹總是喜歡那種活蹦亂跳的兔子,就如我喜歡海迷失這樣的姑娘一樣,她的朝氣和活潑令我愉悅,似乎又讓我看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我喜歡這個姑娘。如果您不反對的話,本宮希望她能留在宮中,不知妹妹意下如何?”脫烈哥那一邊說一邊回到座位。
“我也喜歡這個姑娘,她確實與眾不同。”昂灰插口道。
“皇後,這個……”唆魯禾帖尼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知道無論她此刻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都必須先征得海迷失的同意。唆魯禾帖尼為難地看了一眼海迷失,她希望海迷失在這個時候能夠說句話。
“怎麼,妹妹如果不願意,本宮也不強求……”脫烈哥那語氣冰涼,仿佛是咬著牙蹦出來的幾個字,這讓唆魯禾帖尼不由得渾身發冷。
“皇後如此看重我,這是我莫大的榮幸,希望皇後能夠給我們幾天時間,等準備好之後,我一定會進宮陪伴皇後。”海迷失說。